暴雨冲刷着皇陵新裂的祭坛时，卖伞的老汉正用冰棱修补竹骨。那些从往生花瓣上刮下的霜屑，在伞面凝结成三百年前的天墉城舆图。当第九个买家撑开伞骨时，伞柄突然传来婴啼——嵌在紫竹节里的翡翠扳指，正渗出礼部侍郎夫人的胭脂香。
幕白云的剑穗无风自动，龟甲卦片在茶案上投出星图倒影。凝霜的冰刃还抵在他后心，刃面却映出两人相拥坠崖的画面，崖底青铜棺椁的裂纹正与他们此刻的影子严丝合缝。
"姑娘这花..."他屈指轻弹冰刃，震落的霜花在空中凝成云泽文字，"是要卖往生，还是买轮回？"
惊雷劈碎茶肆幡旗，燃烧的"缘"字灰烬中飞出青铜钥匙。说书人突然撕开《山河社稷图》，画卷深处的朱雀门轰然洞开，九百九十九世轮回的哭笑声如潮水涌来。凝霜腕间的朱砂莲纹突然暴长，缠住幕白云渗着星砂的手腕。
"这次该你选了。"她的妖瞳倒映出祭坛冰棺里苏醒的女帝，"是再续三生契，还是......"
金吾卫的铁蹄踏碎未尽之言。将领的青铜矛尖挑着说书人的头颅，那枚裂开的惊堂木里，正缓缓升起半颗跳动的妖丹。幕白云忽然嗅到熟悉的气息——与三百年前自己剖心取丹时，萦绕在摘星楼的血腥气如出一辙。
护城河突然倒卷上天，每一滴水珠都映着不同结局。凝霜在波涛中轻笑："你看，连天道都学会留白了。"她指尖的往生花瓣刺入幕白云眉心，九百九十九道记忆洪流里，唯独缺失了月老祠初遇的那页。
冰棺女帝的指尖穿透时空，攥住幕白云的心脏。剧痛中他看见终极真相：所谓轮回，不过是她为复活真正的云泽国主而织的茧房。那些刻骨铭心的相杀相爱，只是淬炼弑神刃的心头血。
"将军！"金吾卫的嘶吼混着天道轰鸣。幕白云在魂飞魄散前轻笑，反手将青铜钥匙刺入自己眼眶："这局棋最妙的，是您始终没发现......"
血雨骤停，燃烧的灰烬凝成新的谶语菌菇。茶肆地砖缝隙里，说书人遗落的半枚龟甲突然显现卦象——下下签，却用星砂写着"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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