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的倒影吞没最后一颗星辰时，卖花女的竹篮里开出了并蒂莲。那些从往生殿废墟飘来的星砂，在莲心凝成两枚青铜骰子，骰面刻着的不是点数，而是"霁"与"霜"的云泽古篆。
幕白云的断剑插在青铜骰间，剑身映出天道棋局的终极形态——九百九十九世的因果线编织成茧，而茧中沉睡的竟是十世前那个扎总角的自己。凝霜的妖尾尽数断裂，尾骨在河面拼出完整的往生盘，盘心旋转的却不是星图，而是两人每一世相遇时飘落的朱砂。
"原来破局之法，从来不在弑神。"幕白云的掌心覆上凝霜正在消散的眉心。金乌血渗入她的妖纹，将那些轮回中刻下的伤痕染成并蒂莲的脉络。护城河突然静止如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所有轮回里他们错过的相拥瞬间。
女帝的冰棺在此时彻底消融，露出深藏的青铜婚书。当幕白云的血滴上"永劫不复"的朱批时，那些狰狞的字迹突然流转成"死生同衾"。说书人遗落的菌菇破土而出，伞盖上"未完待续"的谶语正被星砂重写成"天雨流芳"。
凝霜的最后一缕妖魂化作红绳，缠住幕白云的断剑与婚书。当青铜骰子沉入河底时，整个天墉城的百姓突然停止异变——卖糖老叟的麦芽糖里飞出真正的蝴蝶，孩童们眼中的云泽文褪成《千字文》，金吾卫铠甲上的青灰斑痕开出了桃花。
"你看，这才是天道该有的模样。"凝霜的声音散在晨雾里。幕白云低头看向护城河，水面并蒂莲的倒影中，戴青铜面具的自己正将朱砂笔递给浣纱女装扮的凝霜，而他们身后的月老祠废墟上，新生了棵挂满红绸的连理枝。
最后一颗星砂坠入菌菇伞盖时，说书人的惊堂木在茶馆废墟中开出了花。那株并蒂莲的根须深入往生殿残骸，从青铜镜里扯出半本烧焦的命簿——被焚毁的"大凶"页脚处，多了行小楷批注：
"情劫九百九，余一画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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