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气味

气味是过期的香水地图。

林夏的衣柜里藏着一张气味地图,“初恋”是樱花味的东京,“高考”是铅笔屑味的教室,“去年生日”是奶油蛋糕味的KTV包厢。不经意间,她碰倒了标记着“职场焦虑”的香水瓶,瞬间,房间内弥漫起复印机的油墨味与会议室那令人窒息的沉闷。

“知道为什么闻到熟悉的气味会哭吗?”楼下的香水店老板递给她一瓶“勇气”,前调是辣椒,中调是钢筋混凝土,后调是妈妈的唠叨,“因为气味是记忆的走私犯,会在你毫无防备时,把过去的眼泪偷运到现在。”

她在地铁上闻到一阵橘子汽水味,跟着气味找到一个穿校服的少年,他的书包上挂着十几个香水瓶,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不同的“青春气味”:“课间操的汗水”“走廊尽头的辣条”“后桌女生的洗发水”。少年笑道:“我正忙着搜集那些即将消逝的气息,待到年迈之时,用以酿造回忆的药酒。”

林夏买了一瓶“童年暑假”,打开后涌出的不是想象中的西瓜味,而是爷爷自行车的铁锈味、井水湃过的西红柿味,还有暴雨前泥土的腥气。她突然想起爷爷去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以后下雨,记得关窗,别让凉气进来。”

深夜,城市的气味开始混战:火锅店的麻辣与奶茶店的甘甜在街头激烈交锋,健身房的汗臭与写字楼的咖啡香悄然结盟,唯独角落的中药铺,其苦涩气味正悄然渗透,企图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养生之苦中。

手机弹出气味预报:**明日气味污染指数爆表,建议携带‘家乡菜’和‘旧唱片’味的防护喷雾,避免被‘职场PUA’和‘社交恐惧’等恶臭气味伤害。**林夏对着镜子喷了喷“胡说八道”香水,镜子里的自己突然笑出了声——那是她好久没听过的、真正开心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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