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魔幻搭档

马天虎冲文良龇着白牙,"给胖爷露一手真功夫,变个戏法让哥几个开开眼!",肖言眯着眼,将耳机塞进耳朵,没有理会马天虎的喊叫,倒是方定一坐直了身体,眼神盯着文良这边。

"别乱动道具",文良突然开口,正在把玩镭射纸花的马天虎手一抖,纸花差一点掉落地面,"站远点,给你整个数字戏法"。马天虎向后靠了靠,"选个数,0到9随便,选好的数字加9,减2,再减去你最初挑的那个数字,你会得到一个新的数字,你不用告诉我,我能猜到你最后得到的数字"。文良的尾音在空气里悬了片刻,才将目光看向马天虎:"想好了?"马天虎生怕开口的瞬间会泄露秘密,最终只绷紧腮帮重重点头。

薄纸与钢笔摩擦的沙响划破寂静,文良捏着纸条站到马天虎面前,油墨未干的"7"字在马天虎眼前摇晃,"你得到的数字是7"。马天虎浑身肥肉突然剧烈震颤,活像被雷劈中的肉球。他猛地上前两步,眼球暴突如金鱼:"这算哪门子魔术!你玩文字游戏耍老子呢?"

"稍安勿躁",文良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袖扣:"刚才不过是餐前甜点",指尖轻点桌面,抽出一盒未拆封的扑克,"现在,让我们玩点真格的”。文良左手平摊着那副扑克牌,食指中指夹着牌角轻轻一挑,最上层的红桃A在灯下宛如花瓣,他右手虚拢成罩,指尖在牌面轻触而过的刹那,猩红色骤然沉淀,原本艳丽的红桃已化作墨玉般的黑桃K,未等马天虎从震惊中回神,文良手腕轻抖,黑桃K又在指间翻飞成棱角分明的方块A,纸牌在指间翻飞如蝶,红蓝背纹织成眩目光幕。

"这、这怎么可能……"马天虎肥硕的身躯僵在原地,半伸的胳膊悬在文良肘边,活像座突兀的石膏像。文良将纸牌放回书桌上,马天虎才如梦初醒,踉跄着扑过来。他先是用力攥住文良的胳膊,见没有机关暗藏,又急吼吼翻开整副牌,每张扑克都规规矩矩躺在丝质衬纸上。

马天虎铁钳般的手掌扣住文良腕骨。"行啊小子",他眯起眼睛凝视,"这手绝活藏得够深啊,打哪座庙里偷学的本事?"文良反手挣脱马天虎的胖手,似笑非笑道:"这算哪门子绝活?我初一那年就能让硬币在指缝里跳华尔兹"。"你猜我最迷哪部电影?"

"啥?"马天虎头摇得像拨浪鼓,"哈利波特"。文良经常幻想着有只猫头鹰衔着录取通知书撞破窗户,带他去对角巷买魔杖……

马天虎后槽牙都龇出来的笑声在寝室里炸开,铜铃似的眼睛迸出兴奋的光,厚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文良肩上:"文盲!你这手活可太绝了!咱哥俩组个黄金搭档闯迎新晚会怎么样?"他忽然压低嗓门,神秘兮兮地凑近,"本人吉他弹唱打头阵,你就在旁边变魔术,嚯!灯光一打,烟雾一放,保准镇住全场!"

说话间这胖硕的身躯已跟着幻想扭动起来,油亮脑门泛着激动的红光,仿佛看见礼堂穹顶的金星都化作荧光棒,而他们正站在追光灯里,像两颗怪诞又耀眼的流星。

文良漫不经心地转着钢笔,目光掠过马天虎涨红的圆脸,嘴角牵起一抹带着无奈的笑:"省省吧,你那舞台我可高攀不起,真要搞大场面,建议你表演胸口碎大石。对了,记得买份人身保险"。

"啪!"钢笔落在地上。马天虎整个人压过来时带起一阵风,书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文良后颈撞上书桌的瞬间,马天虎蒲扇般的手掌已经撑在他耳侧:"碎大石?"混着蒜味的热气喷在文良脸上,"先拿你这颗石头练练手!"

"死胖子……"文良的抗议闷在对方臂弯里,细瘦的手腕徒劳地推着马天虎肥硕的身躯。他的挣扎像扑腾在砧板上的鲫鱼,而马天虎岿然不动,后槽牙咬得腮帮发酸。

方定一扶着床梯缓缓爬上自己的床铺,他垂眸望着纠缠的两人,对这一对活宝的言行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迎新晚会的倒计时牌已悄然翻至"12天"。暮色中的校园仿佛被无形电流串联,空气里已浮动着按捺不住的躁动。琴房飘出断断续续的合唱声,舞蹈室镜子映出挥汗如雨的身影,多功能厅正上演着稚嫩的朗诵排练,体育馆里武术团的棍影划破空气,连自习室走廊都回荡着戏剧团成员念台词的激昂声调。"这次绝对要让他们记住我的名字!"抱着贝斯的短发女生擦着琴弦上的松香,眼尾描摹着不服输的锐气。她的节目搭档男生正对着手机录像抠动作,"等咱们的表演炸场那天,告白墙指定被刷屏"。

在这股沸腾的氛围里,有人反复熨烫演出服上的褶皱直至月光爬上窗棂,有人对着镜子练习表情管理到嗓音沙哑,更多人在无人的角落默默温习舞步。虚荣与欲望在年轻血管里汩汩流淌,他们渴望聚光灯下那瞬芳华,如同等待破茧的蝶,既为攫取旁人的惊叹,更为印证自己存在的光热。当午夜铃声响彻校园,艺术楼仍漏出星星点点的灯火,像是散落在夜幕中的钻石,倔强地证明着:被看见的欲望,有时比星光更灼人。

"小心!这箱子要轻拿轻放!"礼堂楼前传来学姐的清亮叮嘱,物流车刚卸下的道具箱立刻被围得水泄不通。矿泉水箱闪着波光,与各色戏服堆叠成小山。整个校园像被施了魔法的蜂巢,每个角落都在震颤着期待这场绝美惊艳的迎新晚会在万众的注视下绽放。

月影朦胧的操场上,312寝室的几人齐聚在塑胶跑道边。隔壁寝室排练"三句半"的锅碗瓢盆交响乐穿透墙壁,吵得几人无法入睡。

塑胶跑道上,方定一的运动鞋敲击着夜色。他刚完成第十圈疾跑,马天虎四仰八叉躺在草坪上,吉他压在手肘下,正对着漫天流云鬼哭神嚎:"你我皆凡人,哎调又起高了!”抱着平板电脑的文良戴着向肖言借来的降噪耳塞隔绝了部分马天虎的魔音,电子书冷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一小时前他刚摸到图书馆门把手,就被马天虎以与他一起排练节目为借口,强行架到了操场。肖言蜷在一颗大树裸露的根系上。他盯着草叶间的昆虫,任夜色在指间流淌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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