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骤然迸发璀璨光芒,将舞台镀上一层流动的鎏金。主持人尾音未落,第一层纱幕已伴着电子音效徐徐开启。激越的唢呐声刺破寂静,方定一踩着碎金般的灯光自左侧登场,指尖在笙管间翩翩跳跃,一曲《碧苍战歌》的曲调被吹奏得活力四射,激昂音符在穹顶下碰撞出金属般的回响。
舞台右侧光影骤暗,追光灯如探照灯般锁定臃肿身影,马天虎圆润身躯正随节奏蛇形扭动,黑色燕尾服裹着颤巍巍的肉浪,竟将太空步演绎得诙谐生姿。他忽然抓起麦克风,即兴说唱如连珠炮般炸响:"Yo!看这东方迈克尔,脂肪里藏着节拍器!"诙谐押韵的歌词裹着电子音效,将现场气氛推向第一个沸点。
待马天虎说唱完毕,幽蓝顶灯如水银倾泻。方定一长身玉立于舞台左侧,唢呐清越之声再度破空,为接下来的表演拉开序幕。但见文良一袭月白汉服踏着流云步法翩然而至。他忽而抬手在马天虎的燕尾服前虚晃三巡,待掌风掠过前襟,一副扑克牌组竟凭空浮现于指间。但见银光翻飞如蝶,扑克牌化作漫天花雨簌簌坠落,最末一张黑桃A稳稳停驻在他高抬的指尖,引得台下惊呼声浪几乎掀翻屋顶。
马天虎圆润的手掌自腰间抽出一柄扇面残破的折扇,对着汗津津的胖脸虚虚扇动两下。文良会意颔首,指尖抚过斑驳的竹骨收拢扇面,垂眸轻吹一口气,再展开时残缺的扇面已焕然如新。他含笑将折扇递还,右手忽然在耳畔轻盈一旋,一缕冰蓝薄纱便如流水般浮现掌心。
文良执起丝巾朝观众席轻抖,薄纱在半空划出粼粼波光,倏尔化作一柄二十四骨油纸伞。唢呐声骤然拔高之际,他反手将伞抛向马天虎,旋身踏出半步,一抹朱红不知何时已在指尖流转。那彩球随他手腕翻飞时隐时现,恰似跃动的火焰精灵,引得台下惊叹声此起彼伏。
待最后一个球影没入袖中,文良双手再扬,月白丝绦如银河倾泻。他手腕轻抖,那绸缎便似有了生命,绕着马天虎脖颈游走三匝,末了在对方肥厚的颈肉上系出个精巧的绳结。文良握紧丝绦一端,朝吹唢呐的方定一递去眼色。
聚光灯恰在此时疯狂明灭,将马天虎涨红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他夸张地瞪圆双目,舌尖抵着下唇,双手在空中乱抓的模样引得满堂哄笑。文良与方定一各执丝绦一端,踩着骤然紧凑的锣鼓点步步紧逼,直到将马天虎夹在舞台中央。
"起!"两人异口同声暴喝,腕力迸发瞬间,那丝绦竟如灵蛇穿颈而过,在马天虎身后绷成笔直一线。闪烁的灯光里,这条夺命索俨然成了弦乐师的琴弦,随着两人手臂颤动发出嗡嗡震颤。
雷动掌声尚未平息,舞台骤然陷入幽蓝静谧。一缕月光般的钢琴旋律自幕后流淌而出,肖言的指尖正在黑白键上编织新的梦境。
最后一层纱幔徐徐打开,肖言端坐于三角钢琴前,脊背挺拔如白桦,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轻盈跃动,跳动的音符便化作潺潺溪流,"都,是勇敢的…"他低吟的声线裹着松针般的清冽,与钢琴流淌的旋律缠绵交织,恍若有人用月光织就的银线,将听众心底最柔软的褶皱轻轻抚平。
当副歌的和声如晨雾般漫上舞台,方定一、文良、马天虎三人款步围到肖言身旁。四重人声与琴键共鸣出天鹅绒般的质感,清泉般的和声里渗出琥珀色的暖意。此刻舞台特效恰似神来之笔,漫天的道具雪花自穹顶簌簌飘落,与追光灯交织成银河碎屑,将整个礼堂笼罩在晶莹的梦境里。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琴弦震颤中消散,整个礼让骤然陷入凝滞的寂静,连呼吸声都被这方琉璃世界吞没。所有人的魂灵似乎仍在那段旋律织就的幻境里沉浮,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的旅人,痴望着舞台中央那片不肯消融的雪光。
聚光灯下,肖言、方定一、马天虎、文良并肩立于舞台中央。当四人齐齐躬身致谢的刹那,礼堂穹顶仿佛被声浪掀翻,潮水般的掌声混着欢呼席卷而来,观众席倏然腾起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此起彼伏的"太棒了!"与"太精彩了!"穿透嘈杂,更有女生踮脚尖叫:"YYDS!"那排山倒海的声浪追着他们退场的脚步,直到幕布合拢仍余韵未消。
主持人执话筒回到台前,试图用清亮的声线牵引观众注意力:"接下来请欣赏......",然而台下人群依旧是细碎的议论声。大家交头接耳回味着方才的演出:悠扬唢呐声破空而起时震颤的尾音,魔术师指尖翻飞扑克牌的残影,钢琴师在黑白键上倾泻的月光,合唱歌曲时清泉般的和声如何漫过整个礼堂,更遑论那些与灯光、干冰、完美契合的舞台调度……每个细节都那么恰到好处,在记忆里烙下璀璨的印记。
后台空气里浮动着松快的气息,肖言四人几乎同时伸手捞起饮料瓶,易拉罐开启的脆响惊飞了角落里的尘埃。马天虎仰头灌下半瓶冰可乐:"可算熬出头了,我这会儿脑子里还在转舞台灯光"。
文良盯着自己发抖的指尖发愣,:"最后那段合唱……我有没有跑调?"他忽然抬头看向其他三人,瞳孔里还残留着舞台追光灯的虚影,"刚才下台时感觉像踩在棉花上,你们谁搀我来着?"
"是我",方定一突然出声,他紧绷的下颌线终于松动,露出演出结束后第一个真正的笑容:"我们撑住了每个气口,衔接误差不超过0.3秒"。
肖言将掌心朝上平摊,马天虎的大手最先覆上来,文良冰凉的手掌紧随其后,方定一带着薄汗的掌心最后压住所有温度。四双手层层交叠的瞬间,某种灼热的东西在血脉里炸开。"YES!"
待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平复些许,四人拖着步子挪回礼堂座位。刚落座,马天虎便甩着圆滚滚的脑袋开始现场点评,活像个人形弹幕机:"你们瞅见没?这群舞的腿都跟借来的似的,踩点比我奶奶跳广场舞还敷衍!",肥手指戳着舞台方向直摇头:"还有那个领唱的小白脸,声带是借来的吗?就这水平也敢自称合唱团台柱子?"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要我说啊,前面那个挥棒子的指挥才叫搞笑,那动作跟赶鸭子似的,怕不是从菜市场临时抓来的壮丁?"
方定一、肖言默默交换着无奈的眼神,不是不想堵住这张叭叭不停的嘴,实在是从开学到现在总结出真理,跟马天虎较真,无异于用豆腐砸墙。大家心知肚明,这货的毒舌雷达但凡开启,不把整场演出批判得体无完肤,是绝不会主动偃旗息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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