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将课桌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我盯着桌面上那封粉蓝色的信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边缘已经有些卷曲的折角。这封情书我已经反复修改了整整三个晚上，此刻信封上还残留着橡皮擦擦过的淡淡痕迹。
"喂，发什么呆呢？"林小夏突然从身后拍我的肩膀，吓得我差点把信扔出去。她歪着头看我手里攥着的东西，眼睛突然亮起来，"该不会是给江砚的吧？"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慌乱地把信塞进校服口袋，"你、你别瞎说..."
林小夏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过来，压低声音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每次经过四班都要放慢脚步，体育课打篮球你永远只盯着一个方向看。"她狡黠地眨眨眼，"要不要我帮你？"
大课间的铃声适时响起，走廊上瞬间涌出嘈杂的人流。林小夏不由分说地拉着我往江砚他们班跑去，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手心沁出的汗水几乎要把校服口袋浸湿。
"徐柚柚！"林小夏在四班后门喊住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那女生转过头时，我下意识往林小夏身后缩了缩。徐柚柚是江砚的后桌，也是年级里有名的"万事通"，据说经她手传递的情书没有不成功的。
"有事？"徐柚柚抱着作业本走过来，目光在我通红的脸上停留了两秒，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林小夏用手肘捅了捅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走廊上的喧闹声忽远忽近，有个男生在远处喊江砚的名字，我浑身一僵，差点转身就跑。
"帮...帮我给江砚..."我终于挤出这句话，颤抖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那封已经被揉皱的信。在递出去的瞬间，我突然注意到信封角落有个墨点，这个瑕疵让我恨不得当场把信抢回来重写。
徐柚柚接过信时挑了挑眉，"就这事？放心啦。"她随手把信夹进课本里，这个随意的动作让我的心揪了一下。看着她转身走进教室的背影，我死死抓住林小夏的手腕："她会不会直接扔了啊？江砚会不会看都不看就..."
"安啦，"林小夏掰开我发白的手指，"徐柚柚虽然八卦但很靠谱的。不过..."她突然露出促狭的笑容，"你确定不自己送？现在追过去还来得及哦。"
我拼命摇头，心脏跳得快要蹦出胸口。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隐秘的期待，像是有千万只蝴蝶在胃里扑腾。整个上午我都坐立不安，数学老师在讲台上讲解三角函数，我的笔记本上却画满了无意识的涂鸦。
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刚响，我就听见走廊上传来异常的喧哗。透过窗户，我看见班门口围了密密麻麻的人，有几个男生甚至踮着脚往教室里张望。在人群中央，徐柚柚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她夸张的手势引得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他们传阅的赫然是一封粉蓝色的信笺，边缘的折角我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来。有个戴眼镜的女生突然指向我们班的方向，紧接着所有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在那一瞬间，我清楚地看见徐柚柚用口型说了我的名字。
人群爆发出更大的笑声，有人吹起口哨，有人鼓掌起哄。我的视线慌乱地扫过每一张脸，却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江砚不在。这个认知让我既感到庆幸又莫名失落，就像精心准备的礼物被拆开时，最想看到反应的那个人却缺席了。
林小夏要去找徐柚柚理论，我死死拉住她的衣角。走廊上的笑声还在继续，而我的情书此刻正在陌生人手中传阅，那些深夜辗转反侧写下的心事，那些反复斟酌的字句，都成了公开的笑料。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嫩绿的叶子飘落在窗台上。我轻轻把它捏起来对着阳光，叶脉在光照下清晰可见，就像我此刻和江砚认识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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