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渊换过一身素净长衫，缓步踏入融着脂粉香气的夜巷。两侧楼阁檐角垂着褪色的红灯笼，唯有勾栏瓦舍间漏出几缕暖黄光晕。寻常百姓家早熄了烛火，毕竟灯油钱够买三斗糙米，谁舍得点着灯数星星？
越往城南走，人声渐沸。五层高的听雨楼在夜色中如巨兽匍匐，飞檐斗拱浸着桐油光泽，青石砖缝里仿佛都渗着银钱响。才至门前，甜腻的香风混着琵琶弦音扑面而来。
"公子瞧着面生，要不要尝尝咱们楼里新酿的梨花春？"穿藕荷色襦裙的侍女摇着团扇凑近，发间银簪差点戳到莫渊鼻尖。她话音未落，后颈便挨了宋长风一记暴栗。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咱们东家！"宋长风踹开雕花木门，转身对着莫渊赔笑，"新来的丫头不懂规矩，您大人大量……"
莫渊目光扫过侍女发颤的指尖，忽地轻笑："无妨，倒是生得标致。"侍女闻言扑通跪地，鬓边珠花砸在青砖上叮当作响："求东家开恩，别赶我走……"
"起来。"莫渊虚扶一把，指尖触到她腕间淤青时瞳孔微缩。这姑娘看着不过十四五岁，腕上陈年旧伤却层层叠叠。他松了手径直往里走，宋长风忙不迭追上来搭话："今儿嫣儿姑娘登台，八万两银子流水似的往账房淌！"
"八万两？"莫渊踏上朱漆楼梯的脚步一顿。宋长风从袖中抽出张银票拍在他胸口："您闻闻，这油墨味多香！够买下三条街的铺面！"
四楼雅间烛火通明，莫渊捻着银票对窗而立。楼下丝竹声浪翻涌，他忽然想起前世公司上市那夜，也是这般纸醉金迷。只是那时账户里跳动的数字，换不成此刻脑中突然浮现的血色面板。
【检测到八千两银票，可兑换寿命：八个月】
冰冷的机械音震得他指尖发麻。宋长风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嫣儿姑娘的胭脂钱，莫渊却盯着系统提示愣神——八千两换八个月，那十万两岂不是……
"东家！东家！"宋长风突然拽他衣袖，"嫣儿姑娘托我问，明日可否在摘星阁为您单独奏一曲？"
莫渊回神时，银票已攥成皱巴巴一团。他忽然轻笑出声，惊得宋长风差点撞翻博古架。前世为五斗米折腰，今生倒好，八千两白银竟买不来一年寿数。
"让她弹。"莫渊将银票拍在案几上，看宋长风眼珠发亮，"再传话给账房，从今日起，凡为嫣儿一掷千金者，姓名籍贯皆要登记造册。"
宋长风愣住时，莫渊已推开雕花窗。夜风卷着胭脂香涌入，他望着远处打更人影，忽然想起犬妖碎裂的獠牙。寿元、银钱、武道，这乱世的生存法则，倒比前世商战更直白些。
"还有。"他忽地转头，惊得宋长风差点咬到舌头，"明日找仵作来，给那侍女验验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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