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百叶窗上割出细碎的银边，林修远的后背紧贴着办公桌冰凉的金属支架，连呼吸都凝成了细不可闻的白雾。
走廊里的脚步声停在检测三部门口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颈椎骨发出的轻响——那是长期弯腰检测设备留下的老毛病，此刻却成了最危险的警报。
门锁转动的咔嗒声像一根钢针刺进耳膜。
林修远眯起眼，借着月光瞥见门把手上的反光——周明辉那枚镶着蓝宝石的袖扣正闪着幽光，和三年前陷害他时系着的领带夹是同一系列。
"果然是他。"林修远的指甲掐进掌心，系统视野里，周明辉的轮廓被标记成刺目的红色，连他踮脚避开墙角摄像头的动作都被放慢了十倍。
检测三部的档案柜在月光下投出巨大阴影，周明辉猫着腰钻进阴影，戴着手套的手指熟练地拨弄第三个抽屉的锁芯——那是存放上季度管道检测原始数据的位置。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接触关键文件。"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提示框，林修远瞳孔微缩，看见周明辉从抽屉里抽出一沓泛黄的资料，最上面那张的标题被系统自动识别：《XX市政管道采购验收记录（202X-07）》。
他喉结动了动。
上季度那批导致桥体垮塌的管道，原始检测报告就该锁在这个抽屉里。
三年前他被栽赃的"误判"，正是因为这份报告的关键数据被篡改。
此刻周明辉深夜潜回，显然是来销毁最后证据。
脚步声重新响起时，林修远数着秒数等门彻底合上。
他摸出手机拍下抽屉锁芯的位置，系统自动生成的三维模型里，锁舌的磨损痕迹清晰可见——这是周明辉多次潜入的铁证。
溜出公司时，后颈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领口。
他绕着办公楼走了三圈，确认没有尾巴才拦了辆出租车。
车窗映出他泛青的脸，手机屏幕亮着，是刚用系统拍的管道缺陷照片和周明辉的行动轨迹图，两种信息在视网膜上重叠成一张大网。
"周明辉，你急着销毁的，到底是哪批货？"他对着车窗哈气，雾气里浮现出三年前的记忆：暴雨夜，他举着检测灯在垮塌的桥底爬行，管道内壁的晶间腐蚀像张开的血盆大口——可当时的检测报告里，腐蚀深度明明写着"0.5mm以下"。
出租车停在老旧小区楼下时，他的指节已经把U盘攥得发烫。
楼道里的声控灯跟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直到推开203室的门，看见墙上挂着的褪色工牌（国家质检局首席质检员林修远），他才松了口气。
"系统，推演周明辉行动逻辑。"他对着空气低语。
视网膜上立刻展开数据流，周明辉的人际关系网、近期资金流动、部门采购清单像走马灯般闪过。
最后定格在"星辉实业"四个字上——那是上季度管道的供应商，也是三年后害得质检局名誉扫地的黑幕源头。
"原来你早就在给星辉打掩护。"林修远扯松领带，嘴角勾起冷硬的弧度。
第二天天刚亮，检测三部的茶水间飘着焦糊的咖啡味。
张浩然端着搪瓷杯进来时，正撞见林修远蹲在地上捡散落的图纸——那是他故意打翻的。
"小林？"张浩然的眉毛拧成疙瘩，伸手帮他捡图纸，"你这是......"
"张工，我实在想不通。"林修远把图纸按在胸口，指尖微微发抖，"上回那批管道的晶间腐蚀数据，怎么和现场取样差这么多？"
张浩然的手顿了顿。
这位干了二十年的老技术员，眼角的皱纹里全是故事："小年轻，有些事......"他看了眼虚掩的门，压低声音，"上季度我偷偷留了根管道切片，用实验室的电子显微镜扫过——腐蚀深度2.8mm，和报告上的0.5mm差着五倍。"
林修远的呼吸一滞。
他望着张浩然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三年后这位老技术员在退休前被诬陷受贿，最后郁郁而终。"张工，我这有台新检测仪。"他摸出掌心里的青铜检测仪，"能测到0.01mm的缺陷，或许能......"
"嘘！"张浩然猛地捂住他的嘴。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一道缝，周明辉的尖头皮鞋闪过。
等脚步声走远，老技术员才松开手，眼神里燃着一簇火苗："今晚十点，仓库后巷。
带着你的宝贝，我带切片。"
部门审核会开得像锅滚水。
周明辉的金丝眼镜反着光，指尖敲着桌上的检测报告："林修远，上回让你测的XJ-300型压力泵，结果呢？"
"在这。"林修远把报告拍在桌上，金属检测仪"叮"地贴在泵体表面。
显示屏上的红色波纹瞬间炸开："泵轴表面存在0.3mm微裂纹，深度延伸至内部2.1cm，承压超过800帕就会断裂。"
会议室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质检主管老陈凑过去看检测仪，镜片都快贴到屏幕上："这数据......比实验室的设备还准？"
周明辉的脸白得像张纸："无稽之谈！
这泵是德国进口的，怎么可能......"
"要验证吗？"林修远抄起桌上的羊角锤，"现在砸开泵壳，我指给你看裂纹位置。"
"你疯了？这台泵值三十万！"周明辉拍桌站起，额头青筋直跳。
"那赌一把？"林修远的目光像把淬了毒的刀，"如果我错了，我卷铺盖走人；如果我对了......"他扫过周明辉发颤的指尖，"周经理，该谁走？"
老陈已经掏出手机："我叫维修组来。"
当泵壳被拆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泵轴表面那道月牙形的裂纹，正对着林修远在报告上标注的位置。
周明辉的金丝眼镜"啪"地掉在地上，镜片裂成蛛网。
"系统提示：检测技能熟练度+500，青铜级升级条件达成。"
林修远的视网膜突然被蓝色光雾笼罩，机械音在脑海里炸响："解锁'材料溯源'功能，可通过物质成分反推生产厂家、批次及加工流程。"他低头看向掌心的检测仪，金属外壳上浮现出细密的暗纹，像某种古老的符文。
散会时，张浩然故意撞了撞他的肩膀，掌心塞来个油纸包——里面是块带着锈迹的管道切片。
林修远捏着切片走进实验室，检测仪刚贴上金属表面，视网膜上就弹出一长串数据："含硫量0.08%（标准0.05%），产地：星辉实业第三分厂，生产批次202X0715......"
"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李婉清的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脸色发白："修远，有人塞了封邮件在你工位，打印件，没署名......"
林修远展开那张纸，墨迹还带着潮气。
最上面一行字刺得他瞳孔收缩："举报信：林修远近期频繁接触检测设备，疑似篡改检测数据，意图制造安全事故......"
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暗。
林修远望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想起周明辉今天开会时捏皱的会议纪要——那上面的笔锋，和举报信里"修"字的竖钩如出一辙。
他把信纸折成方块，放进抽屉最底层。
指尖摩挲着青铜检测仪的纹路，系统在视网膜上跳出新的任务提示："揭露匿名信真相，奖励白银级设备。"
走廊里传来周明辉的笑声，透过门缝飘进来。
林修远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嘴角慢慢扬起。
这一次，他要让所有阴谋，都在质量之眼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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