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末日开始,粮仓初现

七月的太阳像团烧红的铁球,砸在废弃的建材市场上。

陈青禾贴着锈迹斑斑的铁皮棚子,喉咙里像塞了团火。

三天前超市那袋压缩饼干早见了底,他摸了摸裤兜最深处——半块已经化了的巧克力,是昨天从便利店收银台缝隙抠出来的,此刻正黏在指腹上,甜得发苦。

"嗷——"

身后传来骨头碎裂般的嘶吼,陈青禾的后颈瞬间绷直。

他见过那些东西,眼睛泛着浑浊的红,指甲长得能抠穿人的肋骨。

三天前在粮油店,有个穿碎花裙的姑娘被按在米堆里啃,血混着大米往地漏里淌,她攥着半把绿豆的手,到死都没松开。

他猫腰钻进两辆报废的货车之间,透过锈蚀的车皮缝隙往外看。

五六个感染者正围在二十米外的废墟前,其中一个正撕咬着什么——那是件蓝布衫,陈青禾认得,今早刚在巷口见过穿这衣服的老汉,当时他怀里还揣着个铝制饭盒,盖子上沾着没擦净的粥渍。

"咔嗒。"

陈青禾的鞋跟磕到块碎砖。

所有红眼睛同时转过来。

他拔腿就跑。

裤脚被钢筋划开道口子,膝盖撞在水泥墩上的疼都顾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往老工业区跑。

那片地方早没人了,上个月他来收废铁时,见过几间锁着的仓库,说不定能翻出点吃的。

跑过第三个路口时,他听见身后的喘息声近了。

陈青禾抄起路边半块砖,转身砸向最近的感染者——那东西额角被砸出个血窟窿,却连晃都没晃,张着嘴继续扑过来。

他后背抵上冰凉的砖墙,突然瞥见墙根有个半人高的水泥管道,直径刚好能钻进去。

"操!"他骂了句,弯腰就往里挤。

腐臭的污水漫过脚踝,管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凭着直觉往前爬。

直到听不见嘶吼声,他才敢停下来,摸出裤兜里的打火机。

火苗窜起的刹那,陈青禾倒抽口冷气。

管道尽头是道铁门,门上的红漆早褪成了暗褐,隐约能辨出"国家粮食储备库"几个字。

门把手上缠着的铁丝已经锈断,门缝里漏出股陈粮的霉味——不是腐烂的酸臭,是混着麦香的陈味,像他小时候跟着爹去粮站交公粮时,仓库里那种闷闷的、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心跳得耳朵发鸣。

幼年饥荒的记忆突然涌上来:娘把最后半块红薯干塞给他时,指甲缝里还沾着泥;爹为了半袋玉米,跟邻村的人打了一架,肋骨断了三根,没挨过那个冬天。

从那以后,陈青禾对粮食的气味就有了种近乎本能的敏感。

铁门"吱呀"一声开了。

地下空间比他想象的大,手电筒光束扫过,能看见整排整排的水泥粮囤,只是大部分粮袋都烂了,霉斑像黑绿色的潮水漫过墙面。

但在最里侧,有个用塑料布严严实实裹着的货架,陈青禾走过去掀开,眼睛瞬间亮了——五袋真空包装的小麦,袋子上的生产日期是2018年,密封条还没裂开;还有台锈迹斑斑的小型谷物烘干机,旁边堆着几卷泛黄的图纸,标题是《地下粮仓灌溉系统改造方案》。

"救...救命..."

微弱的**从门口传来。

陈青禾攥紧手电筒冲出去,只见个瘦得脱相的男人瘫在管道口,灰白的头发黏成绺,手腕上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不是感染者的伤,倒像是被什么尖锐东西划的。

"别...别过来..."男人想爬,却撞在水泥墙上,"我...我没吃的,真没..."

陈青禾蹲下来,把半块巧克力塞进他手里。

男人盯着那团黏糊糊的东西,突然像孩子似的哭起来,"三天...三天没吃了...我在垃圾站翻到半根玉米,被抢了..."

"王老三?"陈青禾突然认出来,这是常在村头蹲墙根的流浪汉,总裹着件军大衣,上个月还帮他捡过散落在田埂的稻穗,"你咋跑城里来了?"

"村...村里没了。"王老三哽咽着,"那天突然好多人发疯,见人就咬...我往城里跑,可城里更狠..."

陈青禾没再问。

他架起王老三往粮仓里走,经过那几袋小麦时,王老三的瞳孔都在发亮。"放心,够咱俩吃段日子。"陈青禾拍了拍粮袋,"但得先收拾出块地儿,再把这烘干机修修——你看这图纸,当年这粮仓能自己灌溉,说不定还能种点东西。"

王老三擦了擦眼泪,突然跪下来给陈青禾磕了个响头,"青禾兄弟,我这条命是你捡的,往后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没日没夜地干活。

陈青禾用从废墟里捡来的钢筋加固粮囤,王老三把腐烂的粮袋拖去角落,用破布堵上漏风的墙缝。

当陈青禾用改锥卸下烘干机的锈死螺丝,露出里面还算完好的加热管时,王老三举着手电筒的手都在抖:"能...能修好?"

"能。"陈青禾用袖子擦了擦汗,"我爹当年修过村里的打谷机,这玩意儿原理差不多。

等修好了,咱们把小麦晒一晒,再找块地儿育苗——你看这图纸上的暗渠,通着地下水,只要挖开,就能引水灌溉。"

他正说着,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

陈青禾猛地关掉手电筒。

黑暗中,王老三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是金属碰撞的脆响,有人骂骂咧咧:"铁哥,这破工厂啥都没有,要不换个地儿?"

"换个屁。"另个沙哑的声音响起,"我派去超市的兄弟说,有个农民模样的小子往这边跑了。

这小子能在城里躲三天没被啃,肯定藏了好东西。

给老子搜,连块砖都别漏!"

陈青禾的心沉到谷底。

他认得这声音——李铁山,道上有名的狠角色,末世前就在城郊收保护费,现在带着帮人专抢幸存者的物资。

上个月在村口,他亲眼看见李铁山的手下把不肯交粮食的老张头吊在树上,逼他女儿拿最后半袋米来换。

"铁哥!看这儿!"

有道光束扫过粮仓入口的管道。

陈青禾拉着王老三猫进粮囤后面的暗门——那是他昨天清理时发现的,藏在霉斑后面的通风管道。

透过缝隙,他看见几个扛着钢管的男人正往粮仓里钻,为首的正是李铁山,左脸有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在手电筒光下泛着青。

"奶奶的,还真有粮仓!"个瘦子踢了踢地上的烂粮袋,"不过这味儿...粮食都霉了吧?"

"蠢。"李铁山蹲下来,手指抹过货架上的塑料布,"有人收拾过。"他突然抬头,目光像刀似的扫过整个空间,"出来!

老子知道你在这儿!"

陈青禾屏住呼吸。

王老三攥着他的手腕,掌心全是汗。

通风管道里传来李铁山的冷笑:"行,不出来是吧?

老子有的是办法。

大刘,去把汽油桶搬过来,老子把这破地方烧了,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陈青禾的脑子转得飞快。

他想起上午在仓库角落发现的几箱水泥预制板,还有王老三从废墟里捡来的麻绳。"跟我来。"他压低声音,拽着王老三钻进更深处的通道。

半小时后,当李铁山的手下举着汽油桶再次踏入粮仓时,迎接他们的是"轰隆"声——陈青禾用预制板和麻绳在必经之路上搭了个简易陷阱,最上面盖着层腐烂的粮袋。

两个冲在前头的男人踩上去,预制板瞬间垮塌,把他们砸在下面。

"有埋伏!"瘦子尖叫着往后退,额头撞在粮囤上,"铁哥,撤吧!"

李铁山的疤脸抽搐了下,抄起钢管砸在粮囤上,"撤?

老子今天要不把这粮仓翻个底朝天,就不姓李!

都给老子上,小心脚下——"

"铁哥!"个手下突然指着入口方向,"那管道口被堵了!"

陈青禾站在通风管道高处,看着李铁山的人乱作团。

他用从烘干机拆下来的铁丝,把入口处的水泥板绑了个死结,没半小时根本砸不开。

王老三举着块石头,紧张得直咽唾沫:"青禾,他们要是砸开了..."

"砸不开。"陈青禾摸了摸口袋里的老照片——那是爹娘唯一的合影,"就算砸开了,咱们还有后手。"

李铁山的骂声渐渐远了。

陈青禾透过通风口往外看,看见李铁山站在工厂门口,疤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冲手下说了句什么,两个男人立刻散开,分别守在管道口两侧的废墟后。

陈青禾的手指攥得发白。

他知道,李铁山没打算真撤。

那些守在外面的人,是在等他们饿肚子自己出来。

而粮仓里的小麦虽然够吃,但要想长远,必须尽快修好灌溉系统,种出更多粮食——否则,等李铁山的人叫齐了帮手,这地下粮仓,就真成了他们的坟墓。

月光透过通风口的缝隙,洒在那卷灌溉系统图纸上。

陈青禾蹲下来,用指甲在图纸背面划了道记号——这是他小时候跟爹学的,标记关键节点的方法。

王老三凑过来看,他抬头笑了笑:"别怕,咱们有粮食,有地儿,还有脑子。

李铁山要抢,得先过了我这关。"

远处传来感染者的嘶吼,混着李铁山手下的低语。

陈青禾摸了摸怀里的小麦袋,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