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外的暮色混着硝烟,残阳将断壁染成暗红。卫昭勒马停在关前,马蹄下的焦土还留着前日厮杀的余温。身旁亲卫展开斥候急报,羊皮纸上"西凉军主力弃守虎牢,连夜西撤渑池"的字迹旁,用朱砂画着蔓延向西的车辙——那是满载辎重的盐车痕迹。
"公子,曹将军派人来,大帐议事!"徐晃的铁靴踩碎块带血的甲片,卫昭望着西方官道上腾起的烟尘,想起三日前辕门议事时,曹操拍案要追的场景——那时袁绍正用象牙筷拨弄案上的洛阳布防图,袁术则盯着卫家从河东运来的粮车方向。
“嗯,去中军大帐吧,联军,唉!”卫昭知道,只怕洛阳的毁灭是无法避免了。
中军大帐内的争执穿透帘幕。袁绍的佩剑磕在案几上:"董卓迁都长安,此时追击必中埋伏!"
曹操攥着斥候密报的指节发白,卫昭掀帘时,正见孙坚将一卷烧焦的舆图摔在地上:"我部先锋抵广成关时,西凉军早把引火的硫磺混在盐车里埋在城内——是谁走漏了行军路线?"
所有人的目光突然投向卫昭。袁绍抚着胡须冷笑:"听闻卫氏粮船已到孟津,若截断西路粮道,西凉军插翅难飞啊。"卫昭按在剑柄上的手微顿——大哥今早的信里确有此意,但卫家世代为汉臣,断不能担这阻塞勤王的罪名。他尚未开口,袁术突然用玉杯磕着案沿:"曹孟德急着入洛,莫不是想独吞董卓留下的财宝?"他袖中滑落的鎏金酒樽砸在地上。
曹操大怒:“竖子不足与谋!”说着转头就走,“我自领本部人马去!”
卫昭二话不说,转身也跟出去了。不一会儿,跟来的还有孙坚。
曹操看着二人,苦笑道:“二位,我欲追杀西凉军,但是袁本初所言不无道理,只怕董卓有埋伏!二位可有良策!”说着,目光却是向卫昭看来。
卫昭自然知晓,曹操追杀董卓被徐荣伏兵击溃,若非曹洪舍命相救,只怕历史上再无曹贼了。等孙坚的目光再向他看来,不由一愣,道:“昭有一言,请二位参详。”
曹操和孙坚眼睛一亮。
“此去必有伏兵,我意曹将军领军攻击西凉军后队,待伏兵出击后立马后退,孙将军领兵接应,且战且退,切不可造成溃败,我当率领部下五百人布弓箭阵,二位退入战阵两侧扎住阵脚,只要敌军一退,我军便可就势冲杀!”
曹操二人大喜,“妙!”
卫昭长叹一声,“虽已定计,但是追击凶险万分,只要徐徐而退,我弓箭之威便可发挥作用,否则我三支人马当万劫不复!”
曹操二人缓缓点头,面色也凝重起来。
正在这时,一士卒慌张而来,卫昭心中一沉,曹操见了,喝道:“何事惊慌!”
“董卓火烧洛阳,带着陛下和百官向着长安而去!”
“什么!”曹操一脚踢翻了一旁的柴堆,“董贼!只恨吗那日不能手刃此贼!”
“孟德兄,当速追之!”孙坚劝道。
三人心中沉重,各自回营整军。
袁绍大帐得知消息,虽然震惊,却也没有行动,听闻曹操等人追击而去,便更是观望了。
三人各领兵而来,曹操先行,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亲卫滚鞍落马:“广成关方向发现西凉军旗号!烟尘起处似有伏兵动向!”
曹操猛地按住剑柄,青铜护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果然有诈!方才探马回报,广成关城头飘着‘徐’字将旗——必是徐荣设伏!”他指向地图上崤山隘口,“此处两侧峭壁如削,若敌军居高临下放箭,我军必成活靶。”
“所以更要按计行事。”曹操突然拔剑出鞘,剑锋点在地图西侧官道,“我领兵为前队,佯装追击西凉后队辎重。通知卫三郎率五百弓手埋伏南坡,待我军引伏兵现身,以箭雨压制隘口;让孙坚领兵伏北麓松林,听号炮为令截击敌军侧翼。”
夜风卷着帐角猎猎作响,卫昭接到消息,指尖划过地图上密圈的烽火台:“徐荣必以烽火调兵,我已遣死士携带火油埋伏其下,只等伏兵一动便杀出。”
三更梆子响过,虎牢关西侧官道突然腾起烈焰。曹操的士兵如黑潮般扑向押运盐车的西凉散兵,刀光劈开篷布时,车辕下暗藏的硫磺包被火把引燃,黄烟混着火星冲天而起。正如卫昭所料,广成关烽火台刚冒起狼烟,便“轰隆”一声被埋伏的死士炸塌,紧接着南坡密林响起尖锐的响箭,在夜空中划出扰乱信号的银线。
“中计了!后撤!”西凉军主将吼声未落,曹操前队突然变阵佯退,马蹄踏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卫昭站在南坡高处,见敌军伏兵从山坳里涌出,当即挥旗——五百张强弓嗡鸣如雷,箭雨夹着桐油火矢,精准射向隘口处正欲俯冲的西凉骑兵。
徐荣在山巅望见烽火台被毁,又被箭雨阻住攻势,急令旗手挥舞令旗却毫无回应。此时曹操败兵已退入隘口两侧,孙坚的人马突然从北麓松林杀出,长矛阵如林般插向敌军侧翼。卫昭看准时机,率弓手从南坡迂回,箭矢专射西凉军的马腿与旌旗,将对方阵型切割得七零八落。
混战中,卫昭忽见曹操被数名西凉骑兵围困,马槊直刺面门。他不及搭箭,翻身跃下土坡,手中长剑划出半轮银月,“咔嚓”斩断槊头。“孟德公快走!”
“公子!”徐晃和亲卫们吓了一跳,赶紧举盾护上,卫昭一把推开,望向远处。
广成关外的厮杀声渐息,卫昭勒马立于高坡,眺望洛阳方向。天际赤红如血,翻滚的浓烟中隐约传来梁柱崩塌的轰鸣。曹操攥紧剑柄,指节发白:“董贼竟真焚了洛阳...”
孙坚抓起一把焦土,细碎灰烬从指缝间簌簌而落:“昨日斥候来报,南宫柏梁台珍藏的竹简,都被填入灶底作引火之物。”他忽然抬刀指向西南,一队西凉骑兵正驱赶着百姓往谷城方向行进,老弱妇孺的锁链在火光中泛着冷光。
“孟德公,文台兄。”卫昭解下腰间令符,“我率轻骑救民,烦请二位整军殿后。”不待回应,他已扬鞭策马。徐晃巨斧劈开关押流民的木栅,盐车暗格中抖落的却不是雪盐,而是浸透麻油的火箭。
就在卫昭引兵而去时,徐晃追上问道:“主公!我军骑兵不多,步卒连续作战也已疲累,此时已不合适再追击了!”
卫昭点头道:“我当然知晓,然而公明,洛阳已废,我卫家已护经为己任,如若此时不作为,岂不为天下耻笑!”
徐晃点头,正行间,不远处忽然一阵喧哗,显然是起了冲突,只听见一人怒喝:“敢动我许家车队,杀!”
卫昭心中一动,“许家?”难道……他当机立断,“公明,随我前去!”
就在卫昭率军而来时,只见数百西凉军正在围攻一个车队,车队也有百余人,为首一人,极为高大,威猛异常。车队挂着招旗,正写着“谯县许家堡”。
“果然是他!”卫昭一喜,“河东卫家在此!许家诸位,共诛敌军!”
许褚的后背抵住倾倒的粮车,九环刀劈开飞来的流矢。三名西凉骑兵绕着他打转,马槊如毒蛇吐信。“直娘贼!”他暴喝一声,竟单手掀翻粮车,漫天粟米迷了敌骑的眼。刀光闪过,三颗头颅滚落尘埃。
“壮士威武!”卫昭赞道,“在下河东卫昭!”
那人粗声吼道:“谯郡许仲康在此!”
众人杀退西凉骑兵,许褚上前谢过,卫昭笑道:“许兄,久闻许家堡乃一方豪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敢问可是卫家三郎!”
“正是在下!”
“卫三郎讨董一战,早就闻名天下了!不知此行何往?”
“董卓火烧洛阳,我欲追杀董卓,不想遇到堡主!”
“董贼火烧洛阳,天怒人怨,我正押送货物回乡,不想遇到西凉骑兵,纵然我不惧,只怕也损失惨重!”说着向卫昭抱拳行礼。
“报!西凉骑兵大队向我军而来!”
卫昭一惊,“追击已不可为,堡主可随我一起退回酸枣!”
许褚想了想,也不迟疑,当下合兵一处,火速退走。
酸枣大营,卫家军寨,卫昭笑道:“许堡主,乱世已至,我卫家为世家翘楚,已护经传世,不知可愿与卫家一起创一番功业!”
许褚的剁骨刀劈向供桌,却在触及星图时翻腕收势:“俺只管杀贼护家!”他笑道,“许家二百年家业,不知许三郎能给我什么承诺!”
卫昭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那便请君执掌三郎亲卫!”许褚沉默半晌,他是许家家主,一方豪强,并不是历史上那五大三粗的傻子,卫昭的招揽之意,他自然懂得。而卫昭初次招募,竟直接将自己的生命安危交给他许褚,不得不让人折服。
他突然将九环刀钉入梁柱:“主公,许褚愿将许家堡这数百口人,交给卫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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