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刚落，卫氏家庙的青铜钟穿透晨雾。卫昭立在阶前，新承的玄色大氅下摆扫过阶前墨玉族徽，龙首龟身的玄武图案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叔明，"卫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略显着急。
“大哥，还是三郎听的自在。”
“你已冠礼，礼不可废！”
卫昭撇了撇嘴，也不坚持，“大哥何事如此焦虑？”
"河西渡口遇袭！是西凉军！"
议事厅内，舆图铺满整面墙壁。卫觊用匕首尖划过黄河河道："董卓西迁后，以李傕、郭汜分守成皋、敖仓。"匕首顿在酸枣县位置，"诸侯联军已散，天下虽然暂时安定，但是人心已乱，董卓，袁氏兄弟，还有诸多豪强，却忌恨我们掌河东兵权。"
卫昭指尖点在陈留郡："曹操在己吾起兵时，卫氏曾有资助，可先遣人联络。"
三日后的陈留城郊，卫平带着三名骑士勒马停在桃林。为首骑士身披玄甲，马鞍侧悬着刻有"卫"字的青铜铃——这是卫觊亲授的联络信物。远处炊烟升起处，曹操的"曹"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磨损处露出内里的"火德"刺绣，正是汉王朝的德运标记。
"来者可是河东卫氏？"巡逻兵的长矛挡住去路，矛尖刻着细密的血槽。卫平取出半块玉牒，牒身"叔明"二字的丹砂与巡逻兵腰间令牌产生轻微共鸣——那是冠礼时用磁石粉末特制的识别机关。中军大帐内，曹操正用算筹推演粮道，案几上《孙子兵法》摊开在"兵者，诡道也"篇，书页边缘用朱砂画着箭头，指向舆图上的敖仓遗址。
"卫公子遣足下前来，可是为讨董之事？"曹操放下算筹，目光落在卫平佩剑的吞口上——那是龙首龟身的玄武造型，与卫氏族徽一致。卫平从箭囊取出支"饮羽箭"，曹操抚掌而笑，命人取来酒盏："孤闻卫氏藏有漠北兵图，若能助孤破敖仓粮道..."
渤海郡，袁绍自酸枣退军于此，兵精粮足，暗图冀州。
当夜，卫昭遣卫平送上三件信物：定北戟的仿制品、冠礼时的蓍草三策、刻有"元吉"的龟甲残片。
"卫氏愿以河东粟米万斛助盟主，"卫平开口道，同时指向舆图上的白波谷，"但需借道孟津，与白波军共击李傕。"他没看见袁绍与郭图交换的眼神，但是他一直记得卫昭的吩咐，不管袁绍怎么说，也不管提什么要求，一切应下，因为只怕未来数年，河北将是袁绍的天下。
卫家需要明面上的势力作为棋中的“帅”。
半月后的雨夜，卫昭在成皋渡口，亲自拦下了孙策。年轻的江东猛虎披着湿斗篷，腰间"古锭刀"的血槽还在滴水。
“卫公子怎知我从此经过？”孙策不解。身后一员大将，正是黄盖，看着卫昭微笑，毕竟讨伐董卓时，卫家和江东是坚定不移的盟友。
“卫家自有打探的办法，不知伯符此行何往？”
“不瞒公子，我欲往荆北，与父亲汇合回长沙！”
卫昭心中猛得一震！忘了一件大事！
传国玉玺！孙坚得了传国玉玺！
忙于冠礼，竟然忘了这么大的事情！
“文台将军回军几日了？”
孙策也是一愣，不明卫昭为何有此一问，却也不隐瞒，“今日是第十日了！对了，卫公子可是要南下？"
他指向河面上的船，船舷刻着的玄武图案与卫氏族徽仅差一笔——那是卫觊暗中资助孙坚的战船。舱内烛火下，孙策展开江东舆图，图上曲阿、吴郡等处画满红点，恰似冠礼时博山炉青烟聚成的星象。
"家严曾言，卫氏与孙氏世代交好，"孙策的手指停在长江渡口，"若卫氏能助我取历阳，江东盐铁可资军饷。"
卫昭微微摇头，道：“伯符，听我一言！文台将军此行大凶！”
孙策双眼一瞪，正要发作，却被黄盖按住，“卫公子何出此言！”
“文台将军得一物，只怕不得安宁！”
孙策猛得起身，古锭刀已经出鞘，卫昭身后许褚大怒，九环刀掠起，就要上前劈砍！却被卫昭拦了下来。
“伯符，文台将军之事，诸侯早已传遍天下！此刻，荆州刘表只怕已经出兵了！”
“若如此，父亲危矣！”孙策顿时汗流浃背。
“伯符，当整兵速去，如文台将军已遇伏，可汇合余部，徐图江东，若文台将军无恙，当早图荆南！”
孙策长揖到底，“谢公子，还请公子助我！”
“卫旌！”
“在！”
“这是我卫家青年翘楚，今日就让他跟了将军，谋个前程！”
孙策见卫旌颇为英武，也是暗赞一声，“那便跟随公覆吧！”
“喏！”黄盖应道。
卫旌单膝跪下，道：“卫旌拜别公子！”
“嗯，莫损卫家名节！你的家人，我会一起送去！”
“谢公子！”
临别时，孙策赠给卫昭一支"惊帆"箭，箭羽用百越猎头的羽毛制成。卫昭回赠冠礼时用过的皮弁冠碎片，鹿皮缝中露出金丝绣的"兵以义动"——这是卫氏祖训，也是孙坚"江东猛虎"的信条。雨幕中，楼船缓缓驶离，船尾浪花翻涌，竟形成与冠礼时相同的"卫"字水纹。
与此同时，长安某宅，杨彪等一众大臣正秘密集会。为首的议郎盖勋抚摸着案上的玄玉牒，牒身"叔明"二字的丹砂在烛下泛着微光——这是卫昭遣人送来的信物。"董卓废帝迁都，天下共愤，"盖勋展开卫氏细作绘的长安布防图，"卫氏愿派精锐潜入长安，取李儒掌管的司隶校尉印。"图上用朱笔圈出的秘道，恰与冠礼时家庙的地下通道形制相同。
城南的太学遗址中，郑玄正在批注《礼记》。竹简缝隙里夹着卫昭的亲笔信，信末用冠礼时的鸟虫书刻着"龙见而冠，凤死而飞"——"龙见"指卫昭掌兵，"凤死"暗喻董卓鸩杀何太后。郑玄暗自点头，书信一封，却不知送往何处了。
深夜的卫氏家庙，卫觊和卫昭将最后一封密信交给信使。信中详述与曹操、孙策、长安旧臣的联络进展，信笺用冠礼时剩余的丹砂书写，也不知是送往何处。
……
朔日的河东郡府，卫昭望着舆图上密的红点。从渤海到陈留，从江东到长安，卫氏的棋子已悄然落定。他想起冠礼时老祝史的话："真正的龙不是云，是人心。"如今结交曹操，联合孙策控江东，联络长安旧臣做内应，每一步都暗合冠礼时三加冠的深意——缁布冠取民心，皮弁冠掌兵权，玄冕承天命。
卫平捧着新制的将旗闯入，旗面用锦缎制成，龙首龟身的玄武族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各路人马已按计划就位，"卫平指向黄河上游，"白波军已在孟津集结，曹操部正攻敖仓，孙策舟师抵历阳。"卫昭接过将旗，旗杆顶端的矛头正是定北戟的微缩形制，矛尖指向的方向，正是董卓盘踞的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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