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在他们踏出后,那顶部又缓缓合上,不留丝毫缝隙。观望四周他们正身处密林深处的一块平地上,地上有无数细小通风孔,光线便是透过它们射入地下室的,此处人迹罕至,即使偶尔有一两个猎户经过,也绝对想不到那地下竟有如此宏伟建筑。

只是,易悠南现下已无心去感叹这些,江墨循受伤处太多,尽管她已经点穴止住了他的血,他却依然没有醒来。

风无痕回头,只见她一副痛心慌乱的模样,根本没了冰山圣手原本的气势,也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他叹息一声,说道:“先去我的竹楼为江公子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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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细细绵绵地下了一夜,将山野装点成了纯白色。

一间两层的竹楼小筑内,炉火烧的正旺,裹着厚厚冬衣的清美男子靠在窗前欣赏着外面的美景,心情却仍不见佳。

“讨厌的家伙,整天都在害我什么事都不能做!”说话的人,自然是死里逃生的无赖江墨循,他口中的家伙,便是这间竹楼的主人,也就是他目前的情敌---风无痕!

当他知道他们离开红雀门的唯一条件是必须在以后的日子身边都多了个风无痕时,他可真是悔不当初啊!

早知道,在皇城一行后,他便应该出现在易悠南的面前,说自己逃脱了,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现在,不光弄得自己一身伤,还沾上了一个甩不掉的家伙!这是不是叫自作孽不可活?江墨循郁闷地想着。

窗外的那片纯白中,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渐渐出现在他的视线中,见到他们一起回来,他脸一沉,不太高兴。

竹楼的门开了又关,伴随者冷萧的西北风,那雪中的两人已进入竹楼内。

脱下身上打斗篷,撒落沾上的莹莹白雪,易悠南自怀里取出采摘的草药,搁在屋中的竹桌上。而风无痕则走到后间,准备将猎到底雪兔清洗烤熟。

“伤口今日还疼吗?”来到窗边的男子跟前,易悠南伸手将开着的窗户关上,“说了几次了,天气严寒,伤口不易恢复。”

“我早就好了---”江墨循闷闷的不去看她,只在旁嘀咕。

“你的伤口这半月多来一直不见结疤,怎算好?”

“唉---”见她问及此,他立刻撒去沉闷,换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还不都怪风无痕那家伙,整天不知弄什么东西给我吃---师傅,我们回边水城也要一直带着他吗?”

“山野间也没什么吃的,等你伤口再好一些了,我们就回去。至于风无痕---”易悠南压低了声音,上前帮他拉紧领口,笑容莹莹的轻提粉唇,“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之前只是为了帮江墨循疗伤,她才会暂时留在这里的,待在别人的地方当然也不能说什么,但回去济恩小筑,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她可不是什么有善心的女子,既是他曾经帮过她,她也不想留一个陌生人在家中。

风无痕,只能和他说抱歉了。

心领神会的从易悠南处接收到信息,江墨循突觉心情大好,连窗外的雪景也变得绚烂起来。

一时间,他又感诗兴大发,于是开始作诗云云。

“白云,白雪,白色山,冬景,烤兔,乐逍遥---”

易悠南笑倒,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头,“那么横批呢?”

“横批?”江墨循星眸熠熠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脸孔上的表情在顷刻间变得正经,眼神也深邃起来,“横批是---我爱悠南---”

情话,说的是这么自然,视线,交融得是如此和谐。此时此刻,再听这样的话,她一点也不会觉得尴尬和紧张了,因为她知道,这是江墨循对她最真实的话语。

表面的东西总是迷惑人的心,在他为她流血的刹那,她惊觉到内心深处对他的脉脉情愫已超出了她的想象。喜欢着一个人,爱着一个人,依恋着一个人,情感已经超出所有的理智,无法也无须再去控制。

知道与否,又能怎样?又能怎样呢?她是丢弃不了他的,这张清美容颜,这颗爱着她的心,这骨子里透着叛逆二字的个性!她已经觉得全部---全部都接受了!

墨循,我心中的冰山早已被你融化,墨循---我的江墨循---

语言的极致,视线的尽头,是什么?

柔软的手臂缠上他的颈项,淡然的素颜缓缓凑上前---这个简单的动作包含着太多的思绪---她倾注了所有的温柔。

冰已成水,缠缠绕绕,将彼此包围。

江墨循有半刻几乎连呼吸都忘记了,当她放开他,再度看他时,在她惊恐的视线中,他才发现自己居然---

“墨循,你怎么了?”易悠南黑瞳睁大,显然很是惊讶。

在她的面前,他俊挺的鼻子下居然挂下来两行---血!

他---流,鼻,血!

“没事!”江墨循尴尬的捂住鼻子,同时动作滑稽的仰着头踏上楼梯,在她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于是,就这样,易悠南首次主动亲吻江墨循的温情一幕,以他流鼻血之后的凄惨退场而得以告终---

后间门口,风无痕立之久久,黯然已无须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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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只是打算出门大半月,既是行程拖沓一下,也不过一月而已。如今,再回到边水城时,竟已是早春时分了。

仍是那辆四轮马车,拖着一个啃嚼肉干到毫无形象的清美男子和驾车的淡然女子,一路颠簸着进入城门。

这一路回程,他们边走边玩乐,吃遍了沿途的各式美食小吃,又时常停在郊外观雪饮暖茶,可说是其乐无穷,当然,这种种乐趣中并不包括一路都紧随其后的那位不屈不挠的翩翩公子。

想到车后徒步的那位佳公子,易悠南和江墨循的脸上都不约而同的挂下三条黑线。

“他到底要跟到什么时候啊?”江墨循停下啃嚼肉干的动作,无奈地托着下颌。

“据闻是之后的漫漫数十载---”好不容易回到安宁的边水城,后面却多了个麻烦,易悠南脸色不佳。

“数十载?”江墨循托颌的手一滑,“你没和他说清楚吗?”

“说了。”

“说了他还这样?”

“他说他如今已不是红雀门的人了,以后的任务便是跟随我们,务必让我们严守秘密。”

“既然不是红雀门的人,干嘛还跟在后面监视我们,再说,谁有那个闲工夫去嚼红雀门的口舌!”江墨循说着挪了挪身子,自车中移到车沿,随后一头靠在了她的肩上。闻着她的味道,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马车缓缓地行进在边水城的大道上,江墨循惹眼的动作开始引来部分人群的骚动,当然骚动的几乎都是女子。

“看,江墨循回来了。”

“啊---真的是墨循,不过---他和那座冰山的动作怎会如此诡异?”

“难道说---在这几月中江墨循已被他师傅荼毒了?”

“墨循---不要啊,墨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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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不过片刻,那些女子如潮水般猛烈的热切眼神令马车上的两人头皮一阵发麻。

糟糕!忘记边水城的这帮花痴女了!

易悠南与江墨循立刻默契的放下车帘往里缩,但晚了。边水城那帮花痴女已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

“墨循,我们好想你啊---”

一时间,马车都几乎被她们的热情给掀翻了。

此刻,突闻衣衫带风一阵声响,人群已被跃入其中的一人强行分开。那帮女人抬头怒视,想看看是哪一个不想活的家伙敢阻拦她们亲近江墨循。哪知,这一抬头,却见着了一位衣衫楚楚的翩翩佳公子。

他手拿纸扇,眉目俊俏,一袭白衣,有着说不出的翩然意味。

好俊俏的一位公子呢!他是谁?

众位女子的眼中顿时闪烁着同一种光---那种见到新目标的惊喜惊叹!

“他乃是当朝状元风无痕,目前尚未娶妻,也没有定亲的姑娘!”江墨循在车帘后不怀好意的高声道出一句。顿时,这话似在女子中炸开了锅,那些原本怨怨的视线渐渐变得灼热起来。

“风状元,请问你来边睡边是游玩数日,还是长期定居在此啊?”

“风状元,早春刚至,边水城南郊证实花开鸟语的好时节,如果公子有心踏青,我可以陪公子前去,做个向导!”

“风状元,可否告知你的年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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