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穿宋朝,身陷命案

意识,是被一阵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强行拽回的。林辰猛地抽搐了一下,艰难地睁开沉重如铅的眼皮。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却并非他所熟悉的急诊室白色天花板,也不是那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空间。取而代之的,是高远得有些不真实的深黑色木质横梁,上面布满了尘埃与蛛网,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潜伏的怪兽。一股浓重、令人作呕的气味钻入鼻腔——那是腐烂的干草、经年累月的尘土、墙壁渗出的湿霉,以及……某种动物排泄物的混合气味,几乎要将他呛晕过去。

「咳……咳咳……」他试图深吸一口气,换来的却是喉咙火烧火燎的剧痛和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咳嗽。这声音嘶哑、虚弱,完全不属于他自己。

他挣扎着想动弹,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干草上。身下的地面坚硬冰冷,硌得他每一寸骨头都在抗议。更让他惊骇欲绝的是,手腕和脚踝处传来冰冷的触感和沉重的束缚感——是镣铐!冰冷粗糙的金属紧紧箍着皮肉,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带来摩擦的钝痛和铁器碰撞的「哗啦」声响。

「What the hell... where am I?」一句标准流利的美式英语下意识地低吼出声,伴随着极度的惊恐与茫然。然而,这声音的陌生感再次提醒他——这不是他。

几乎就在同时,一股庞大而混乱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凶猛地冲入他的脑海!无数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情感、知识……疯狂地挤压、撕扯着他的神经。剧烈的头痛瞬间席卷了他,彷佛有人用凿子在他的颅骨内壁疯狂钻凿。他忍不住抱住头,发出痛苦的**,身体蜷缩在冰冷的干草堆里剧烈颤抖。

眩晕和剧痛持续了许久,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林辰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囚服。他慢慢消化着脑海中多出来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辰,是个屡试不第、穷困潦倒的书生。家徒四壁,才学平庸,性格懦弱。似乎是因为连日饥饿,生计无着,一时动了歪念,趁夜潜入了本地富户李员外家中,试图偷窃些财物换取食物。不料,行窃未遂,反而被李府的小厮李福当场撞破。惊慌失措之下,似乎与人发生了争执,然后……记忆便在被一阵乱棍打晕的剧痛和黑暗中戛然而止。

而现在……他被指控,在行窃过程中,杀害了李员外!

「该死……穿越就够倒霉了,还直接穿成个杀人嫌犯?!开局就是地狱模式的死囚待遇?!」林辰,不,现在应该说是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来自二十一世纪顶尖法医学院的资深法医——林辰,心中发出无声的哀嚎。

他最后的记忆,是自己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刚刚完成三具高度腐败、死因复杂的尸体解剖,精神与体力都已濒临极限。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驾车回家,途中,为了避让一个从巷口突然冲出的皮球和紧随其后的小孩,他猛地急打方向盘……随后,便是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剧烈的撞击、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以及……彻底的黑暗。

没想到,再次睁眼,已然换了人间,身陷囹圄,命悬一线!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一名优秀的法医,冷静的头脑和分析能力是必备素质。越是危急的时刻,越不能慌乱。他挣扎着坐起身,无视镣铐的沉重和身体的虚弱,开始环顾四周。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甚至可以说恶劣的牢房。石块垒砌的墙壁湿冷粗糙,墙角不断滴落着水珠,发出单调而令人心烦的「嘀嗒」声。唯一的「窗户」,是墙壁高处一个窄小的、仅供透气的方孔,透进来的光线极其微弱,只能勉强视物。牢门是几根粗大的原木栅栏,上面还残留着暗褐色的、疑似血迹的污渍。门外是一条同样阴暗潮湿的廊道,空气中那股混合了绝望、污秽和死亡气息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

这里……绝不是现代社会的任何一个地方。结合原主的记忆和眼前的环境,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穿越到了中国古代的某个时期。

「必须搞清楚状况!这里是哪里?哪个朝代?这个『杀人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辰定了定神,清了清嘶哑的喉咙,试探性地朝着牢门外喊了两声:「喂!有人吗?外面有人吗?开门!」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尽管他的心跳如同擂鼓。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一个穿着粗布皂隶服、腰间挎着一把锈迹斑斑朴刀的汉子出现在牢门外。他约莫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眼神凶恶,如同打量砧板上的死鱼一般,上下扫视着林辰。

「嚷嚷什么?!进了这鬼地方还敢不安分?皮痒了找打是不是?!」狱卒的声音粗嘎难听,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但林辰凭借原主的记忆,勉强能够听懂。

「这位大哥……」林辰迅速调整心态,强忍着内心的惊惧和屈辱,挤出一个尽量显得无辜和卑微的笑容(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示弱是必要的自保手段),「请问……请问这是哪里?我……我被打晕了,好多事情记不清了。我好像……好像是被人冤枉的……」

狱卒轻蔑地「呸」了一声,一口浓痰狠狠地吐在林辰面前的干草上,溅起几根腐烂的草茎。「冤枉?少在这里跟老子装蒜!」他恶狠狠地瞪着林辰,「你个穷酸书生,手脚不干净,跑到李员外家偷东西,被他家小厮李福当场撞破!你狗急跳墙,拿起旁边的……呃……反正就是拿起东西,打死了李员外!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

狱卒顿了顿,似乎很满意林辰脸上那恰到好处的惊恐表情,继续道:「告诉你!这里是咱们余杭县衙的大牢!你就老老实实待着,等着明早王推官升堂问案,然后画押认罪,准备秋后问斩吧!」

余杭县?王推官?秋后问斩?

几个关键词让林辰心中一沉。余杭……似乎在江南一带?推官……这个官职在宋代最为常见!难道……自己穿越到了宋朝?!而且开局就是死罪?!

「李员外?李福?」林辰努力在原主那混乱的记忆碎片中搜索。关于案发的具体情况异常模糊,只有一些惊恐、慌乱、以及被棍棒击打的剧痛片段。但他隐约感觉到,原主似乎……并没有杀人的胆量和动机。「不……不是我!我真的没有杀人!一定是搞错了!这其中一定有天大的误会!」他急切地辩解,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哼,误会?」狱卒嗤笑一声,用刀鞘「哐哐」地敲打着木栅栏,「人证(小厮李福亲眼所见)、物证(据说在你身上搜出了李员外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俱在,由不得你狡辩!王推官体恤你这读书人可能受了伤,让你先在牢里歇歇,等明早卯时升堂再审。你就好好想想,怎么把罪过都认下来,到时候也能少受点皮肉之苦!」

说完,狱卒不再理会林辰的呼喊,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转身踱着步子离开了。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牢房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林辰粗重的呼吸声和墙角那单调而令人绝望的滴水声。

「冷静!林辰!你必须冷静下来!」他强迫自己盘腿坐好,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平复狂跳的心脏和几乎要炸开的思绪。「现在不是惊慌失措的时候!分析情况,寻找出路!你是法医,不是囚犯!」

他开始梳理目前已知的信息:

首先是时间与地点:根据「推官」称谓和建筑风格,极大可能是宋代,地点是余杭县(位于江南地区)。

其次是身份与处境:穿越成同名书生林辰,因潜入富户家行窃未遂,被指控杀人,现被关押在县衙大牢,人证物证「俱在」,明早卯时(清晨5-7点)即将被提审,处境极度危险,几乎是必死之局。

再者就是案件疑点:

第一,原主的记忆模糊不清,但潜意识里似乎坚信自己没有杀人。

第二,一个穷困潦倒、性格懦弱的书生,是否有胆量和能力杀害一个富户员外?动机何在?仅仅是偷窃被发现后的激情杀人?

再三,关键人证小厮李福的证词是否完全可信?他看到了什么?狱卒说的「拿起东西打死」含糊不清,凶器是什么?

再四,所谓的物证玉佩,是如何从原主身上搜出的?原主一个穷书生,为何会去偷玉佩这种对他来说极难销赃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栽赃陷害?

最后便是自救的关键:

他最大的优势,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法医学专业知识和现代刑侦理念。

他突然想到:尸体!尸体是不会说谎的!如果能接触到李员外的尸体,进行详细的法医学检验,或许就能发现与官方结论(很可能只是简单的钝器击打致死)不符的疑点,找到为自己翻案的突破口!

「对!验尸!」林辰眼中闪过一丝绝境中的光芒!「只要让我验尸,我就有可能找到真相!」

但是,一个杀人嫌犯,如何才能获得验尸的机会?这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就算他侥幸发现了疑点,又有谁会相信一个「凶手」的话?

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那位「王推官」对案件本身产生怀疑,愿意给他一个机会的契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囚服,破烂、肮脏、散发着酸臭味。他摸了摸脸,感觉到的是粗糙的皮肤和乱糟糟的胡须。这副形象,实在没有任何说服力可言。

「不行!明天升堂,我绝不能像个普通的囚犯那样惊慌失措、只会喊冤!」林辰暗下决心。「我必须表现得与众不同!要展现出超超乎常人的观察力、逻辑性和……镇定!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引起那位王推官的注意,为自己争取那一线生机!」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摒弃恐惧,大脑高速运转,开始在脑海中模拟明天升堂的场景,预设各种可能出现的问题和应对方式。同时,他竭力挖掘着原主那点可怜的记忆碎片,试图找出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细节。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墙角那单调的滴水声,如同敲击在心头的丧钟,提醒着他,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在明天的审判中,完成一次惊天逆转,否则,等待他的,很可能就是铡刀下的异世冤魂。

这一夜,对林辰来说,注定无眠。他不仅要对抗身体的寒冷、饥饿与不适,更要用意志力和专业素养,对抗内心的恐惧与绝望,为自己铺就一条通往生存的、狭窄而陡峭的道路。

他甚至开始在冰冷的干草上,用手指比划着,回忆人体解剖的关键点,思考钝器伤、扼掐伤、窒息、中毒等各种可能的死因及其在尸体上留下的、难以磨灭的法医学表征。知识,是他此刻唯一的武器,也是他最后的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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