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则仁也是眼神惊讶的看向刘绍。
要知道刘绍今年才八岁啊。
而且又是一个混不吝的性格。
上课睡觉,迟到早退,那是经常干的事情。
就是夫子抽背他书本上的内容的时候,也是十个有九.....不,八个答不上来。
因为今天答上来一个了。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么一个顽劣不堪的孩子居然对于朝政有着如此深层次的看法。
准确说是眼光和格局很高,已经涉及到一部分治国韬略和真正的帝王权术了。
尤其是这还仅仅是八岁,正是贪玩的年纪,若是以后还得了?
刘御乾同样满脸惊讶的看着自己这个大孙。
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刘御乾忽然抬起头看向大学堂内的诸多皇子皇孙,冷声喝到:“你们都下去,今日之事谁敢传出去,朕拿你们事问!”
如果说之前的告诫还碍于皇家亲情,仅仅只是责罚,那现在这句喝问就是明显的下令了。
一旦今日之事传出去,那就不是念及不念及皇室亲情的问题了,而是直接治罪!
刘绍下意识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丝未来走向的脉络。
“是,父皇。”
“是,皇爷爷。”
……
一阵朝拜声响起。
一众皇子皇孙,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看向刘绍。
因为同为皇室子嗣,血脉近乎相同的情况下,但刘绍确实太过受宠了,而他们却更多的像是一个陪衬。
刘铭欠身一礼之后,也乖乖的走出去了。
至于刘章更是头都不敢抬一下,灰溜溜的跑出去了。
但却唯独张则仁留了下来。
看着这一幕,刘绍心底又是感慨,又是咋舌。
果然不出他所料。
张则仁这个外界号称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的老夫子,也确实是自己皇爷爷的心腹。
而能将其摆在国子监祭酒位置上,担任着整个大乾最高学府教习之责的人怎么可能不是他皇爷爷的心腹?
“是不是很惊讶?”
刘御乾一改之前的威严,笑呵呵的看向刘绍。
他这句话明显是在问刘绍是不是惊讶于张则仁是其心腹。
但不等着刘绍说话。
刘御乾又直接把刘绍从位置上抱起,放在腿上,满是老茧的大手狠狠地冲着刘绍那张稚嫩的小脸狠狠地rua了一下。
同时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
然后就是一张满是胡须的老脸。
刘绍:“……”
不讲武德。
刘绍辩驳道:“皇爷爷,孙儿这是小,不是年轻。”
“小?年轻?”
刘御乾怔了一下,旋即哈哈哈大笑:“对,对,对你是小,不是年轻,哈哈哈哈哈。”
说完又是狠狠地朝着刘绍的小脸rua了一下。
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回了手。
笑呵呵的看向刘绍问道:“刚才那些话,是你父王教你的?”
这是试探?
刘绍下意识的朝着自家皇爷爷看了一眼。
旋即失口道:“那倒不是。”
这句话刘绍倒是没有撒谎,他老子或许知道,但却没有时间去教他。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刘御乾似乎有些诧异的看向刘绍。
“孙儿是从书上读来的。”
刘绍绷着小脸,一脸认真的说道。
刘御乾:“什么书?”
刘绍:“太多的书。”
刘御乾:“……”
这小子摆明了是在和他扯犊子。
不过越是如此,刘御乾对于刘绍倒是越满意。
因为有些东西真的不是教就能教的会的。
“打你屁股。”
刘御乾虚张声势的伸出满是老茧的老手,故意在刘绍屁股上作势虚摆了几下。
是你不讲武德的,那就别怪我了啊。
刘绍小嘴微撇,黑白分明的大眼里面,翻起了水雾,声音故意带着哭腔道:“皇爷爷,你吓我。”
随后,眼泪唰的一下就出来了。
开玩笑,八岁的孩子,还是有些成年人没有的天赋好吗?
一看这刘绍眼泪出来,刘御乾顿时哭笑不得,心都快化了,赶紧哄着刘绍:“不哭不哭,皇爷爷在和你玩。”
一旁的张则仁则无奈的看着这一幕。
堂堂铁血帝王,杀人不眨眼的主,只怕也只有在自己嫡孙面前才能如此了。
过了半晌,眼看着差不多了。
刘绍才收起眼泪,黑白分明的大眼,故作天真的看着刘御乾:“皇爷爷,难道孙儿说错了吗?”
刘御乾长叹一声道,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你没说错,而是你说得太对了,这完全不像是你这个年纪孩子该说的。”
“那孙儿以后不说了。”
刘绍故意装傻。
刘御乾:“……”
“好了,好了,今天这话,你可千万别对外面人说。”
过了半晌之后,刘御乾才满是宠溺的看向刘绍。
刘绍乖巧的点了点头:“皇爷爷放心,孙儿一定不会乱说的。”
因为他知道这个已经触及到他皇爷爷施政的核心了。
“那皇爷爷再问你,你说皇爷爷我这个做法一定程度能够缓解国内的矛盾,将国内的矛盾转移到外面,
那皇爷爷再问你,那有何进一步的解决这个问题呢?”
刘御前笑着点头,旋即忽然开口问道。
刘绍眼睛贼溜溜的看了一眼自己皇爷爷身旁的张则仁,咧嘴笑道:“皇爷爷,您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你小子。”
此话一出,刘御乾顿时笑了。
他知道刘绍这是在给他耍机灵,但越是如此,他倒是越满意。
身为帝国皇储,那就要有皇储的样子,若是蠢笨不堪,那还得了?
张则仁笑着开口恭赞道:“陛下,皇长孙才八岁,便有如此才智,当为好圣孙矣,有圣孙在,大乾国运当可再延五十年。”
没错,国子监正是刘御乾打通上下渠道,扶持自己势力的手段,
当前大乾选拔人才的制度只要是举荐制,各种稀里糊涂的人只要进过举荐便能得到重用,这一点类似于汉朝时期的察举制。
而张则仁存在的,便是为了帮刘御乾从这帮稀里糊涂所谓的人才里面筛选出真正的人才,顺带着自行挖掘。
没办法,大乾历经五代乱政,原本的人才选拔制度,早都已经被腐蚀透了。
而就是这样,也已经是他皇爷爷所能做到的极限。
当然这种人绝非只有张则仁一人,否则的话早乱了。
而将张则仁放在国子监,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吸引火力。
你晒选人才,你举荐人才,你拿捏了别人的上升渠道,你让那些真正想塞人的塞不了人,你不被攻讦谁被攻讦?你不被火力集中谁被火力集中?
因为总不能将这些火力集中到皇帝身上。
那张则仁自然最为合适。
因为此人出了名的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为人刚正不阿,古板木讷,一切向正才实学看起。
便是那些门阀氏族对于张则仁的教学方式有异议也没有办法。
因为你可以说张则仁古板,说张则仁木讷,说张则仁不近人情,但你却决不能说贪,不能说他任人唯亲,以权谋私,而仅凭这两点就无懈可击了。
除非你使用手段暗中将其除去,可问题是张则仁背后站的又是当朝的陛下。
不到万不得已,谁敢当这个出头鸟?
而通过张则仁担任国子监的祭酒的位置,手握选拔人才,向朝堂举才得能力。
那就可以从国子监内外掘出更多的下层世家子弟,将这些人送入朝堂,一年又一年的苦心经营下来,便是那些门阀氏族的子弟还占据着绝对中间的位置。
但长久下来,也会慢慢丢失一部分权柄。
那自然就在某种程度上如今朝廷上下,政通人和态势。
也正是如此才出现如今中兴的局面。
细细想来。
自己皇爷爷的手段不可谓之不高明,但却也有很强局限性。
因为其说到底还是人治,而非法治,一旦换了个人,那这个所能达到的效果就必然锐减。
但他也好奇。
为什么不直接进行科举,是因为阻力太大?还是其他的设施跟不上?
“哈哈哈哈,辅明,那朕就借你吉言了。“
听着张则仁这话,刘御乾同样哈哈哈大笑,望向刘绍的眼神里面满是满意。
旋即,刘御乾脸色忽然变得肃穆,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神色郑重的看向刘绍:“大孙,爷爷问你,若是有朝一日,我皇族与世家发生冲突,你是站世家呢?还是站我皇族呢?”
此话一出,刘绍心神一紧。
这个问题有点送命!
因为他本身就是世家门阀的最大代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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