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幽荧寒渊

秘境罡风刮过皮肤时像千万把冰刀在凌迟,孤神奇缘蜷缩着坠入虚空。那缕缠绕在腕间的青丝突然泛起幽蓝微光,化作蚕茧般的冰膜将他包裹。当意识即将涣散时,他听见丹田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

"咚——"

仿佛有人在他颅骨内敲响青铜编钟,无数记忆碎片从冰膜中渗出。他看到十二岁的自己跪在昆仑山脚的乱石堆里,怀中抱着父亲被斩断的左臂。那截断臂的伤口处结着黑色冰晶,与他此刻护体寒气的颜色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冰膜中的孤神奇缘猛然睁眼,瞳孔化作妖异的冰蓝色。他抬手撕开罡风,足尖轻点虚空涟漪,竟如履平地般走向秘境深处。

脚下星河流转,无数光怪陆离的秘境碎片在身侧漂浮。有燃烧着紫焰的青铜巨树,有悬浮在血海中的白玉城池,还有被锁链贯穿双翼的凤凰骸骨。当他经过某块破碎的镜面时,镜中突然伸出白骨嶙峋的手掌。

"留下......"镜中传来沙哑低语,数百只血眼在镜面浮现。

孤神奇缘并指为剑,玄冥寒气顺着指尖喷薄而出。镜面瞬间冻结,那些血眼在冰层后爆裂成猩红冰花。寒气余势未消,竟在虚空划出一道冰晶轨迹,直指西北方的幽蓝星璇。

越是靠近星璇,丹田处的寒气越是躁动。当穿过星璇的刹那,他听到了震耳欲聋的浪涛声——眼前竟是悬浮在虚空中的寒渊,漆黑如墨的弱水倒灌天穹,水面漂浮着数以万计的冰棺。

每具冰棺中都封存着人影,他们双手交叠在胸前,眉心嵌着幽蓝晶石。当孤神奇缘踏浪而行时,最近的三具冰棺突然炸裂。

"擅闯寒渊者,诛。"

三个身披玄甲的身影破冰而出,手中冰矛交织成囚笼。他们的战甲上镌刻着饕餮纹,与昆仑古庙石碑的纹样惊人相似。

孤神奇缘不退反进,金灵剑气裹挟玄冥寒气横扫而出。冰矛囚笼瞬间崩碎,但那些冰晶碎片并未坠落,反而在半空凝成九宫阵图。阵图中心浮现玄龟虚影,龟甲上的卦象突然倒转。

"坎位归离,兑化巽风——这是伏羲六十四卦的逆演!"孤神奇缘瞳孔骤缩。母亲当年教他推演卦象时说过,逆演卦阵乃窥天之术,唯有守护归墟的玄冥卫才会......

念头未落,三杆冰矛已穿透他的残影。玄甲卫士化作三道寒流,在弱水表面织出天罗地网。孤神奇缘左眼燃起金焰,右眼凝结冰霜,竟在间不容发之际看破阵眼——西北乾位悬浮的冰棺有卦纹闪烁。

金灵剑诀第七式"碎星"悍然出手,剑气却在中途诡异地折向冰棺。当剑尖刺中棺盖的瞬间,整个寒渊突然静止。弱水倒流,冰棺列阵,三尊玄甲卫士单膝跪地:"恭迎少主归位。"

孤神奇缘的剑尖抵着冰棺中女子的眉心。那与他有七分相似的面容苍白如雪,额间幽蓝晶石正与青丝共鸣。当指尖触及晶石的刹那,寒渊弱水掀起滔天巨浪,无数记忆洪流冲入识海。

他看到三千年前玄冥族圣女跪在祭坛上,九根封魔钉贯穿琵琶骨。暗影族长老狞笑着剖开她的丹田,取出血脉结晶融入黑鼎。鼎中爬出的魔物竟生着与圣女相同的面容,只是双眼猩红如血。

"原来暗影族是玄冥叛徒所化......"孤神奇缘浑身颤抖。冰棺中的女子突然睁眼,幽蓝晶石迸发强光,在他额间烙下玄冥族徽。

弱水沸腾,所有冰棺同时开启。十万玄冥卫踏浪而立,声震九霄:"请少主执掌归墟!"

突然一道黑芒撕裂虚空,暗影族祭司的狞笑传来:"找到你了。"九具缠绕黑气的青铜棺椁撞入寒渊,棺盖炸裂的瞬间,爬出九具与孤神奇缘容貌相同的魔傀。

"用你母亲血脉炼制的傀儡,可还喜欢?"祭司挥动骨杖,"杀了他们!"

孤神奇缘看着魔傀们额间属于母亲的晶石,体内金灵与玄冥之力首次完美交融。弱水在他脚下凝成冰莲,金灵剑气染上玄冥寒霜,所过之处虚空冻结。

当第一具魔傀的断臂飞起时,孤神奇缘看到了青铜铠甲下的东西——那根本不是人体,而是由无数张痛苦人脸拼凑的怪物。每张脸都是昆仑山脚村民的模样,包括那个总给他糖葫芦的卖货郎。

"你们竟敢......"他剑势陡然暴烈,金蓝双色剑气化作太极图卷。魔傀们在太极领域内动作迟滞,被玄冥卫的冰矛逐个钉穿。

祭司见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召唤黑鼎:"你以为赢了吗?看看这是谁!"

鼎中升起水晶牢笼,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艰难抬头。当看清那人面容时,孤神奇缘的剑气第一次出现紊乱:"父亲!"

玄冥卫的阵型突然裂开缝隙,祭司化作黑雾直扑孤神奇缘。千钧一发之际,寒渊深处传来龙吟,一柄刻满玄冥古篆的冰枪破水而出,稳稳落入孤神奇缘手中。

"葬天枪认主了!"十万玄冥卫齐声怒吼,声浪震碎三具黑鼎。孤神奇缘人枪合一,枪尖点出的寒芒竟冻结了时间流动。他看到祭司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看到父亲牢笼上的封印出现裂纹,看到自己刺出的枪尖同时贯穿九重时空。

当时间重新流动时,九具魔傀化作冰尘,祭司的半截身子被钉在虚空。孤神奇缘的枪尖抵着他咽喉:"我父母在哪?"

祭司却露出诡异的笑:"你母亲的血,真甜啊......" 说罢突然自爆,黑血中飞出数百只血眼,瞬间没入孤神奇缘体内。

寒渊开始崩塌,玄冥卫们化作流光回归冰棺。父亲的水晶牢笼坠向深渊时,孤神奇缘隐约听到父亲的声音:"去归墟之眼......"

葬天枪突然调转枪头,带着他冲向弱水漩涡。在意识沉入黑暗前,他看见金灵儿浑身是血地出现在秘境入口,手中金梭正与某个遮天蔽日的黑影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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