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的波涛凝固成玉阶时,孤神奇缘嗅到了墨香。
金灵儿腕间的青铜风铃碎成齑粉,那些粉尘在虚空勾勒出《命簿》缺失的扉页。当最后一粒粉尘定格时,两人面前浮现的并非书页,而是块残缺的青铜碑——碑上无字,却淌着金蓝双色的血。
"这是……"金灵儿指尖刚触及碑面,嫁衣突然自燃。火焰中浮现出她从未见过的画面:七岁时的自己跪在玄冥祭坛,正在将金梭刺入母亲眉心。
孤神奇缘的葬天钓竿骤然绷直。竿梢银线没入碑中,竟拽出条缠满星屑的锁链。锁链尽头拴着青铜棺,棺盖移开的刹那,整个混沌海响起婴儿啼哭——棺中蜷缩的赫然是襁褓中的金灵儿!
"原来我才是命簿的笔。"金灵儿踉跄后退,嫁衣余烬里飞出三百根金针。每根金针都刻着某世轮回的结局,此刻正自发刺入青铜碑。碑面终于浮现字迹,却是用初火灼烧出的预言:
此碑立时天地覆,
墨干之际万物苏。
碑文成形的刹那,混沌海底升起三百六十座祭坛。每座祭坛中央都悬浮着冰晶沙漏,流沙竟是凝固的时光碎片。孤神奇缘的钓竿突然化作墨笔,笔尖滴落的不是墨,而是他左眼的金焰。
"写下去。"金灵儿突然握住他执笔的手,"用我们的因果重写命簿。"
笔锋触及碑面的瞬间,混沌海的时间开始倒流。那些被初火焚毁的浑天仪碎片重新拼合,天外天蜂巢里传出锁链断裂的脆响。当最后一笔落下时,青铜碑上的血字突然活了,化作九首凤凰冲霄而起。
凤凰清啼震碎十二重天幕,露出其后森然罗列的无字碑林。每块碑都映着孤神奇缘与金灵儿的身影,只是衣着容貌皆不相同。有碑中二人正在血战,有碑中携手补天,更有碑内金灵儿手持葬天枪刺穿孤神奇缘心脏。
"原来命簿不止一本……"孤神奇缘的墨笔突然折断。断口处涌出的不是木屑,而是无数嘶吼的命魂。这些命魂在空中交织成网,网上每个结点都缀着青铜沙漏。
金灵儿的金梭突然脱手飞出,穿透三百层命魂网。当金梭钉在最近的碑面时,两人同时看到了毛骨悚然的真相——那些无字碑根本不是石碑,而是竖立的青铜棺椁!
棺盖接二连三开启,走出三百对"孤神奇缘"与"金灵儿"。他们有的浑身缠绕星链,有的只剩森森白骨,更有甚者已然化作初火本身。所有存在同时开口,声浪震得混沌海掀起巨墙:
"我们皆是弃子!"
真正的危机此刻才显端倪。最初的那块无字碑突然软化,碑面浮现出混沌海倒影。倒影中根本没有孤神奇缘与金灵儿,只有个正在书写的老者。老者笔下的墨汁滴落虚空,化作他们经历的所有劫难。
"墨祖……"金灵儿突然吐出这个名讳,七窍同时流血,"命簿之外,竟是砚台。"
孤神奇缘的右眼星河突然逆流。他看到老者身后堆着山岳般的青铜碑,每块碑都对应某个正在崩坏的世界。当老者蘸墨的笔尖再次抬起时,整个混沌海开始坍缩成砚台中的一滴墨。
"该落款了。"老者的笔锋悬在虚空,墨滴里映出孤神奇缘与金灵儿相拥的身影。
生死刹那,孤神奇缘做了一件连墨祖都愕然的事——他扯断金灵儿鬓间一缕青丝,沾着初火吞入腹中。混沌海所有青铜碑同时炸裂,迸发的碎片在他掌心凝成崭新的笔。
"你以天地为卷,"他挥笔斩断老者笔锋,"我以自身为墨。"
笔锋所过之处,墨祖的砚台出现裂痕。金灵儿趁机掷出本命金梭,梭尖刺中的却不是敌人,而是孤神奇缘的后心。这一击贯通两人命魂,初火与玄冥之力完美相融,竟在虚空绽放出并蒂道莲。
墨祖首次露出惊容:"你们竟敢……"
话未说完,道莲已扎根砚台。莲瓣开合间,所有被书写过的命簿尽成飞灰。当最后一页灰烬飘落时,混沌海下起了一场青铜雨。雨中孤神奇缘与金灵儿十指相扣,他们的影子在雨幕里不断分裂,最终化作万千星辰填补天缺。
而在某个新生的小世界里,樵夫看到山涧浮起块青铜残片。残片上歪歪扭扭刻着四行新谶,像是醉汉用剑尖随意划就:
孤鸿不羡长生殿,
神火烹雪煮流年。
奇峰雾散见青冢,
缘起碑消云海间。
残片旁躺着支秃笔,笔杆上依稀可见"命簿"二字。当夕阳将残片与秃笔镀上金边时,溪水中突然游过尾金蓝双色的鲤鱼,其目如星辰,其鳍似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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