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水面凝结成冰时,那枚青铜梭突然立了起来。梭尖刺破冰面,带出的不是水珠,而是金灵儿消散前的最后一缕叹息。孤神奇缘伸手去抓,指尖却穿过虚影,只触到梭身上新生的星纹——那纹路竟与三万年前绣在嫁衣内衬的归墟图一模一样。
"叮——"
远处传来风铃摇晃的脆响。冰面倒映出茶馆檐角,老板娘怀中的婴儿正在啼哭,泪珠坠地竟凝成星砂。孤神奇缘的葬天剑突然震颤,剑柄残留的金灵儿血气化作丝线,将青铜梭缠成纺锤模样。
"该补魂了。"盲眼老妇的声音从青铜梭内部传来。梭子自行飞旋,扯碎虚空织出匹星锦。锦缎上浮现三百金灵儿消散前的面容,当最后一张面孔绣完时,整片冰原突然升起七盏青铜灯。
灯焰舔舐星锦的刹那,孤神奇缘看到了永生难忘的景象:金灵儿每一世消散的魂魄并未湮灭,而是被墨祖偷偷凝成星髓,藏在了浑天仪最核心的"惊门"位。那些星髓此刻正在沸腾,如困在琥珀中的萤火虫般疯狂冲撞。
"惊门现,天轨乱。"他喃喃着母亲临终前留下的谒语,葬天剑在掌心割出血槽。血珠尚未落地便被青铜梭吸走,梭身迸发的青光中,浮现出浑天仪内部错综复杂的青铜齿轮。
齿轮间隙里蜷缩着个婴儿大小的身影,浑身缠绕着金蓝双色的星髓。当那身影抬头时,孤神奇缘的剑哐啷坠地——婴儿眉心跳动着金灵儿特有的归墟星纹,睫毛上还沾着初火燃烧时的星屑!
"这才是...真正的劫数?"他踉跄后退,踩碎的冰面下渗出黑色弱水。水中伸出无数青铜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半枚婚书残简。
青铜梭突然暴涨百丈,梭尖刺入冰层下的弱水。整个砚池开始沸腾,冰晶折射出七重幻境:有金灵儿在星髓中分娩、有墨祖残魂啃食婴儿脚踝、更有时空裂缝中伸出苍白的巨手——那手掌纹路,竟与盲眼老妇纺车上的经纬线完全吻合!
孤神奇缘的葬天剑突然飞入幻境,剑柄竖瞳在星髓照耀下重新睁开。他借着剑瞳看清真相:婴儿胸腔内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青铜钥匙。钥匙齿痕与他三万年前在归墟获得的"缘"字锁完全契合。
"以魂为钥,启天门。"星髓婴儿突然开口,声音是三百世金灵儿的合音,"但你要想清楚......"
话音未落,弱水中的青铜手臂突然暴起。它们撕碎幻境,将星髓婴儿拽向深渊。孤神奇缘纵身跃入漩涡时,看见深渊底部沉浮着无数冰棺——每具棺椁都封存着他某一世的尸骸,心口插着刻有金灵儿生辰八字的青铜钉!
"情劫锁命,九世不绝。"墨祖的残笑在棺椁间回荡,"你以为斩断的是因果?不过是......"
葬天剑贯穿星髓婴儿的刹那,所有青铜钉同时炸裂。孤神奇缘的瞳孔突然淌出星砂,砂粒在空中拼成盲眼老妇临终的场景:她枯槁的手指正将半枚青铜梭,刺入自己跳动的初火之中。
"原来如此......"他抱着逐渐冰冷的星髓婴儿,任弱水漫过脖颈,"师尊,这便是你给我的......最后试炼......"
深渊突然寂静。所有冰棺的棺盖同时开启,那些尸骸的心口钻出金蓝色嫩芽。当第三百根嫩芽绽放时,整个砚池化作了桃花源——却不是幻境,而是星髓重塑的真实。
茶馆老板娘抱着啼哭的婴儿站在溪畔,她脚下的青石板浮现四行血谶:
孤鸿不栖无情木,
神火重燃旧时烛。
奇峰云开见星冢,
缘生劫灭绘新图。
星髓婴儿在孤神奇缘怀中消散成萤火,每粒光尘都映着金灵儿某一世的回眸。当最后一粒萤火没入他眉心时,青铜梭突然裂开,露出内里跳动的初火心核——那火焰的形状,赫然是并蒂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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