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雨丝穿过青铜檐角时,带着桃花瓣落在茶盏里。孤神奇缘握着刻刀的手忽然顿住,刀尖悬在青石板上三寸处——那抹倒映在茶汤里的胭脂色,与金灵儿当年眉心花钿如出一辙。
"叮——"
檐角新挂的青铜风铃无风自动。柜台后抱着药篓的童子忽然抬头,瞳孔里流转的星砂拼成归墟残卷。他稚嫩的手指划过篓中草药,紫苏叶背面竟浮现出墨祖消散前的卦象。
"坎上离下,未济之相。"童子嗓音透着不属于孩童的沧桑,"师尊,归墟海眼在动。"
孤神奇缘的刻刀突然调转方向,刀锋在虚空划出金蓝轨迹。茶盏中的倒影骤然扭曲,映出海底万丈深渊——九根缠满星砂锁链的青铜柱正在震颤,柱身饕餮纹的瞳孔渗出黑雾,凝结成墨祖残存的面容。
柜台上的桃木算盘突然炸裂,算珠滚落地面组成浑天阵图。金灵儿从后堂转出,嫁衣下摆浸着星髓,每走一步都漾开涟漪:"他吃了三千年情劫苦果,该换我们给他喂盏茶了。"
**轰!**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纹路,茶馆四壁褪去伪装。梁柱显露出青铜本质,雕花窗棂化作缠绕星砂的锁链,柜台下方浮起三百六十枚青铜简——每枚简上都刻着"孤神奇缘"与"金灵儿"的婚书。
童子掀开药篓,抓出的却不是草药,而是七盏青铜灯。灯芯跳动的火焰里浮现出不同时空的画面:有墨祖在砚池洗笔、有蓑衣客血祭伞剑、更有冰棺女子将星髓刺入婴儿后颈......
"以劫为灯,照见前尘。"金灵儿嫁衣上的归墟图离体升空,裹住震颤的青铜柱。孤神奇缘的刻刀刺入自己眉心,剜出的金蓝血珠化作火凤,衔着青铜简撞向深渊。
海眼深处的黑雾突然凝成实质,墨祖的狂笑震碎十二重海浪:"你以为情丝能焚尽劫数?"黑雾中伸出三千条青铜手臂,每只手掌都握着半截断裂的婚书,"这些因果,可都是你们亲手......"
火凤群突然调转方向,将青铜简钉入孤神奇缘周身大穴。金灵儿撕开嫁衣内衬,星髓凝成的针线刺穿他每一处伤口:"忍住了,这是最后一局。"
剧痛让虚空浮现命轮虚影,轮盘上每个刻度都是场轮回劫数。当指针划过"未济"卦象时,深渊中的青铜柱轰然炸裂,墨祖残魂被星砂锁链拽出黑雾——那团扭曲的阴影里,竟裹着冰棺女子消散前的最后一缕善念!
"原来你藏在这。"孤神奇缘的瞳孔淌出星髓,在虚空凝成往生舟虚影,"师尊,该回家了。"
蓑衣客的破伞突然穿透时空,伞骨刺入墨祖眉心。伞面星图流转处,盲眼老妇的纺车缓缓浮现。金灵儿将星髓针掷向纺车,三百世情丝突然绷直,把墨祖残魂绞成青铜碎屑。
海眼归于平静时,茶馆恢复了往日模样。童子蹲在柜台后捣药,药杵与臼底碰撞出悠长余韵。金灵儿斟了盏新茶,茶汤里映出的不再是劫数,而是昆仑山巅的万里晴空。
"还没结束。"孤神奇缘摩挲着刻刀,青石板上新刻的谶语渗出血色:
孤鸿栖处劫灰冷,
神纹重绣山海盟。
奇缘尽染红尘色,
桃花载酒醉春风。
檐角风铃轻晃,携着桃瓣的雨丝忽然转向。某片花瓣落在童子的药篓里,背面渐渐浮现出青铜莲子发芽的纹路——而在海底最深处,崭新的青铜柱正在星砂中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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