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青铜初啼

青铜柱破土的震颤惊醒了沉睡的星砂。

金灵儿推开雕花木窗时,整片云海正在凝结成琉璃台阶。台阶尽头悬着青铜浇铸的日晷,晷针阴影扫过之处,新生的草木舒展着甲骨文脉络的叶片。她忽然按住心口——那里跳动的星髓竟与三千里外某株桃树同频。

"第七日了。"孤神奇缘擦拭着药柜抽屉,青铜莲子的根系正在柜体蔓延,"今夜子时,胎劫将至。"

药杵捣碎的朱砂突然悬浮,在虚空拼出浑天阵图。阵眼处浮现婴孩熟睡的面容,他额间金纹已蔓延至脖颈,细看竟是微缩的《山海经》地貌。窗外忽然传来鳞片摩擦琉璃的声响,三条青铜文鳐撞破云层,鱼鳍上密密麻麻刻着茶馆历代主人的名讳。

"来得正好。"冰棺女子捻起朱砂粉末,指尖轻弹间凝成三枚镇魂钉。文鳐张口喷出青铜熔流,熔浆触及窗棂却化作漫天星砂,砂粒落地竟生出会走动的甲骨文字。

孤神奇缘的葬天刻刀突然发烫。刀柄饕餮纹第三目睁开,映出云海之下的骇人景象:新生的青铜柱林中游荡着旧天道残影,它们啃食甲骨文叶片,每吞食一个字,婴孩脖颈就多出一道血痕。

"喀嚓——"

药柜最底层的抽屉自动弹开。冰封三万年的玉简浮空展开,简文正是初代圣女分娩时的泣血手记:"**新天啼哭时,旧孽化文鳐。七日内不饮父心血,则青铜反噬,重归混沌**。"

金灵儿猛然撕开襁褓。婴孩后背的归墟图正在渗血,星砂凝成的海床裂开缝隙,爬出三百六十具青铜骷髅。每具骷髅掌心都捧着一盏命灯,灯芯竟是历代玄冥族人被抽出的情丝。

"原来胎劫是这般模样。"孤神奇缘划开手腕,金蓝血液凝成河图悬于梁上。当第一滴血触及婴孩嘴唇时,整座茶馆突然倒悬,梁柱化作青铜锁链捆住文鳐。甲骨文叶片暴雨般坠落,在琉璃台阶上刻出深奥的命理卦象。

冰棺女子突然扯断自己的青丝。发丝入地即生根,转眼长成挂满青铜铃铛的桃树。铃舌碰撞间,文鳐鳞片上的名讳逐个剥落,化作带血的玉牌嵌入树干。

"还不够。"她将纺锤刺入心口,星髓喷溅成伞面,"要破七日胎劫,需往归墟取..."

话音未落,云海突然裂开深渊。初代圣女的冰棺浮空而起,棺内涌出粘稠的青铜浆,浆液中沉浮着九枚眼珠——正是历代墨祖被剜去的天机瞳!

婴孩突然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不再是混沌初火,而是旋转的青铜命轮。他伸出藕节般的小手抓向虚空,三条文鳐瞬间干瘪成皮囊,鳞片上的名讳自动重组,在茶馆地板烙下四行谶语:

孤鸿泣血饲新天,

青铜铸骨换流年。

七日夜尽星砂冷,

重把山海绣人间。

药柜轰然倒塌。抽屉里滚出的不是药材,而是三百枚青铜骰子。每枚骰子的六面都刻着"死"字,落地却拼成浑天阵图。阵眼处的婴孩浮空而起,脐带从虚空垂下,末端竟拴着初代圣女那具正在融化的冰棺!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劫种。"孤神奇缘的刻刀刺入阵眼。刀锋触及婴孩脚心的刹那,整片云海开始沸腾。琉璃台阶融化成的浆液中,浮现出令人窒息的未来图景:成年的婴孩高坐青铜王座,脚下踩着金灵儿支离破碎的嫁衣。

冰棺女子突然将纺锤掷向日晷。晷针阴影定格在第七个子时,青铜柱林传来此起彼伏的崩裂声。当第一根石柱坍塌时,婴孩发出贯穿天地的啼哭——那不是新生的喜悦,而是青铜法则降临的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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