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海啸淹没归墟时,星砂凝成的婴儿正在啼哭。
孤神奇缘握着金灵儿的绣骨指节,指缝间淌出的星髓在琉璃海床上蚀出卦象。坎卦最后一爻尚未成型,海底突然裂开七道深渊,涌出的不是岩浆,而是凝固的青铜史书——那些篆刻历代劫数的竹简正在融化,字迹化作黑鳞鲛人,啃食新生的青铜柱林。
"月蚀要来了。"童子倚着龟裂的命轮碑,碑文是他三日前刚刻的《山海经》食谱。他脖颈处新生的金纹正在渗血,血珠坠海即凝成青铜骰子,骰面"生"字倒悬如垂死挣扎的鱼。
金灵儿的绣骨突然震颤。星砂从肋间裂隙涌出,在虚空织成未完成的嫁衣。嫁衣下摆触及海床的刹那,归墟深处传来玉磬悲鸣——初代圣女的纺锤破土而出,锤尖燃着混沌初火,火舌舔舐处,青铜史书中的黑鳞鲛人尽数石化。
"第七次潮汐。"孤神奇缘咬破指尖,金蓝血液凝成十二弦琴。琴弦割裂琉璃海床时,海底浮起三百青铜匣,匣中星砂婴儿突然齐声诵经,声浪震碎了童子的食谱碑文。
月轮开始沁出血斑。青铜海啸的浪尖上,浮现出历代茶馆主人的虚影。他们手握药杵,杵头沾着劫灰凝成的毒霜,正将甲骨文捣入潮汐。当第一杵击中青铜柱时,整片归墟突然响起骨骼生长的脆响——新生的柱林表面,浮现出与金灵儿绣骨同源的星脉。
"他们要抽走新天道的骨髓。"童子突然咳出半枚青铜莲子。莲子坠入深渊,竟在海底种出挂满命锁的桃树,每把锁孔都旋转着缩小版的浑天仪,"快斩断星脉!"
葬天剪突然暴长。孤神奇缘跃入青铜海啸,刃口剪断浪尖虚影的脖颈。头颅坠海即化,却在海床上蚀出《山海经》未记载的劫数篇。金灵儿的嫁衣突然离体,裹住躁动的星砂婴儿,归墟图流转处浮出冰棺女子的虚影。
"以骨为梭,补天裂。"冰棺女子撕开自己的星砂身躯。三百六十根肋骨飞出,在青铜柱间织成浑天阵。当最后根肋骨归位时,月轮彻底被血斑吞噬,归墟开始降下青铜雨。
雨滴触及海床即生根,转眼长成碑林。无字天碑表面浮凸着人面浮雕,每张脸都是孤神奇缘轮回时的模样。当第三百座碑破土时,金灵儿的绣骨突然解体,星砂凝成十二根卦签,签文竟是茶馆药柜的抽屉密码。
"乾坤倒悬,震巽易位。"童子突然浮空而起。脖颈金纹脱离皮肉,化作青铜锁链捆住碑林。当锁链触及无字天碑时,碑面人眼突然睁开,瞳孔深处旋转着青铜骰子的虚影。
青铜雨突然变作火雨。葬天剪刃口卷曲,孤神奇缘的金蓝血液在火中蒸发,凝成河图阵纹。阵眼处的金灵儿只剩半幅绣骨,星砂正从眼眶流向海床裂缝:"原来我们...都是碑文......"
初代圣女的纺锤突然炸裂。混沌初火点燃青铜柱林的星脉,火光照亮海底最深的秘密——每根青铜柱内部都封存着半具绣骨,三百六十具残骸拼合,正是金灵儿完整的星砂真身。
童子忽然发出非人尖啸。浑天仪从胸腔飞出,缺口处涌出粘稠的劫灰。当劫灰触及无字天碑时,碑面人像突然暴起,指甲抠进青铜柱的星脉。孤神奇缘的葬天剪在此刻彻底融化,金蓝液滴凝成绣针,穿透童子的命轮。
"该绣你的骨了。"金灵儿残存的绣骨突然开口。星砂从海底裂缝倒卷,将童子钉在最高处的天碑上。当第一针穿透眉心时,整片归墟突然寂静——青铜雨悬停半空,海啸凝固成雕塑,连初代圣女的混沌初火都保持着扭曲的姿态。
无字天碑开始渗血。血珠顺着碑文沟壑流淌,在海底汇成谶语:
孤鸿折翼碑铸魂,
星砂绣骨补天痕。
三千青铜匣中泪,
月蚀深处葬乾坤。
当最后一滴血珠坠地时,凝固的时间重新流动。青铜柱林的星脉突然暴长,穿透童子的身躯扎入虚空。金灵儿在星砂重组中苏醒,嫁衣下摆浸满青铜雨,归墟图里游动着新生的甲骨文鱼群。
海底突然升起青铜茶台。冰棺女子端坐台前,正在教星砂婴儿辨认药柜抽屉。当童子最后一缕气息消散时,她忽然抬头望向月蚀深处——那里悬浮着半卷未绣完的嫁衣,衣襟处缺了枚青铜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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