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在青铜檐角凝结成霜时,金灵儿听见了法则的呜咽。
她指尖抚过量天尺裂痕处渗出的青铜脓血,脓液触及皮肤竟生出细小的甲骨文。那些文字顺着血脉游走,在腕间凝成初代墨祖的祭文——三万年前被剪断的因果线,正从尺痕里爬出来。
"第七日亥时三刻。"孤神奇缘突然捏碎药杵。碾成齑粉的龙骨砂悬浮空中,拼出归墟潮汐的倒计时,"海眼要吐出被吞食的劫数了。"
檐角风铃突然炸裂。三千小世界的气泡倾泻而出,每个气泡里都映着青铜法则崩坏的景象:甲骨文游鱼啃食星砂婴儿的脐带,月轮绣针的锈迹蔓延成蛛网,连茶馆的琉璃瓦都在褪回陶土本色。
金灵儿扯下嫁衣束带。星髓凝成绣针穿透掌心,血珠在虚空绣出浑天阵图。当最后一滴血触及阵眼时,海底传来青铜棺盖移位的闷响——初代墨祖的残躯正被劫气重塑,脊椎骨节间卡着冰棺女子当年分娩用的断剪。
"他要的不是复活。"孤神奇缘的葬天剪突然软化,刃口流淌成金蓝色星砂,"而是让天道重新嗜劫。"
药柜最底层的抽屉突然渗出黑雾。历代茶馆主人封存的劫灰凝成锁链,将金灵儿拽向沸腾的海眼。锁链上的倒刺剐蹭星砂嫁衣,剥落的碎片竟化作青铜骰子,骰面"生"字正被血色蚕食。
童子残镜突然浮出海面。镜框獠牙咬住青铜棺椁,镜面映出初代圣女被剜心时的场景——她手中握着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枚正在发芽的青铜莲子!
"原来我才是最后的容器。"金灵儿突然明悟。她撕开嫁衣内衬,胸口跳动的莲子根系已刺入星髓。当第一缕根须穿透浑天仪时,整片归墟突然开始褪色,青铜柱林化作水墨丹青,甲骨文游鱼凝成朱砂符咒。
孤神奇缘的瞳孔淌出星砂。砂粒在空中凝成河图洛书,却在触及海眼时被劫气腐蚀。他忽然折断自己的左臂,白骨化作量天尺插入阵眼:"以骨为尺,丈量劫数!"
海眼突然吐出粘稠的青铜浆。浆液中浮沉着历代劫种,他们的眉心金纹正在融合,凝成新的浑天仪核心。当初代墨祖的残躯抓住核心时,月轮绣针突然炸裂,锈屑如暴雨倾盆。
金灵儿在锈雨中张开双臂。嫁衣碎片裹住青铜莲子,根系暴长穿透初代墨祖的眼窝。当莲子终于在腐土中扎根时,所有劫种突然调转方向,将利齿刺入彼此眉心——他们的血在海底汇成谶语:
孤鸿衔枝补天裂,
锈月噬痕铸新约。
量尺难衡因果债,
且将劫灰酿成血。
茶馆突然倾斜。柜台后的药柜层层剥落,露出内壁刻满的《山海经》伪篇。孤神奇缘的金蓝血液凝成绣针,将伪篇文字缝入自己破碎的命轮。当最后一针穿过海眼时,初代圣女的月轮重新亮起——却是浸着青铜锈色的血月。
金灵儿跪坐在新生的青铜树下。叶片脉络里流淌的已不是星砂,而是历代茶馆主人的记忆。当第一片枯叶坠入海眼时,她听见根须深处传来童子的叹息:"新天道...也要饮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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