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凝成的晨露坠向海床时,新天道正在青铜经脉中抽搐。
金灵儿跪坐在褪色的《山海经》残卷上,掌心托着初啼天道的虚影——那团跳动的星髓里,竟嵌着初代墨祖的青铜骰子。骰面"生"字倒悬如垂死之蛾,每抽搐一次,归墟的青铜树便褪去三寸颜色。
"第七个脉轮在溃烂。"孤神奇缘的年轮间渗出金蓝色脓血。他化作青铜树的枝干正在石化,树根缠绕的星砂婴儿突然暴睁双眼——瞳孔里旋转的不是浑天仪,而是茶馆药柜的三百抽屉。
檐角风铃突然吞吐月华。铜舌裂开七道锯齿,将月光绞成青铜丝线垂落。金灵儿嫁衣的流苏无风自动,卷住丝线的刹那,她看见了永生难忘的画面:每个抽屉里都蜷缩着个星砂凝成的自己,正被青铜骰子啃食脚踝。
"坎离相噬,天地反刍。"初代圣女的声音从骰子内部传来。青铜树根突然暴长,穿透金灵儿的手腕,将她的星髓泵入树心年轮。当第一缕星髓触及溃烂的脉轮时,整片归墟突然开始倒流——褪色的青铜重新染上锈斑,石化的甲骨文游鱼开始啃食自己的尾巴。
药柜最底层的抽屉突然炸开。历代茶馆主人的账簿飞散成甲骨文暴雨,每个字都在重写初代圣女的产房记忆:她当年分娩时吞下的不是莲子,而是初代墨祖被剜出的右眼!
"这才是真正的命轮。"孤神奇缘的树干突然裂开人形缺口。他撕下正在石化的左臂,骨茬凝成葬天针掷向风铃,"骰子要的不是天道,是这具星髓鼎炉!"
铜舌獠牙咬碎骨针的刹那,金灵儿忽然捏爆掌心的天道虚影。星髓迸溅处浮起十二面青铜镜,镜中映照的皆是她剜心饲劫的场景。当第一面铜镜被锈斑吞噬时,归墟海底升起七盏命灯——灯油竟是冰棺女子冻结的泪。
"烧了这虚假的黎明!"初代墨祖的脊椎从灯焰中爬出。骨节间卡着的断剪突然暴长,刃口流淌着茶馆历代茶汤,将青铜树拦腰斩断。
金灵儿在树冠倾塌时跃入星髓漩涡。嫁衣燃烧成幽蓝色的火凤,喙尖衔着初代圣女的半截绣针。当针尖刺破骰子核心时,她听见了真正的新生啼哭——不是来自天道,而是三万年前被抹杀的,所有星砂婴儿的初啼。
归墟突然寂静。青铜树桩上绽开无字碑,碑面流淌着历代劫灰凝成的谶语:
孤鸿焚羽涅槃日,
星髓淬火铸新辞。
青铜不言沧桑事,
且看风铃吐嫩枝。
檐角铜舌垂落新结的蛛网。茶馆柜台后的青瓷盏中,锈色莲种终于沉底。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穿透归墟时,金灵儿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褪去青铜斑——而琉璃海底,三百星砂婴儿正在青铜树桩上,用根系绣着全新的《山海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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