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的光穿透归墟时,琉璃海床开始渗出青铜色的血。
金灵儿跪在褪色的《大荒经》上,看着经文里的狰兽正啃食自己的倒影。星砂凝成的鳞片一片片剥落,露出下方密密麻麻的青铜骰子——每个"生"字都倒悬如吊死之人,齿缝间渗出初代墨祖的笑声。
"你听,碑在哭。"孤神奇缘的琉璃断臂指向海沟深处。青铜树桩的根系正在抽搐,每一根须脉都传来玉磬碎裂的脆响。当第三百声磬音消散时,褪色的无字碑突然浮出海面,碑面凸起三百六十张人脸,每张脸都在重复翕动嘴唇。
金灵儿撕开右眼的星砂封印。残魂燃烧的灼痛中,她看见碑面人脸拼成的唇语——竟是茶馆历代主人临终前未出口的忏悔。忏悔词触及海水的刹那,整片归墟突然开始结晶,每一粒星砂都化作缩小版的青铜骰子,在琉璃化的浪尖疯狂旋转。
"坎卦噬离,天地反目。"孤神奇缘的脊椎突然裂出青铜树根,根须刺入结晶的海床。金蓝血液顺着根脉倒灌,将骰子雨凝成甲骨文冰雹,"它们要重演饲劫仪式!"
檐角风铃突然吞吐血月。铜舌獠牙咬碎冰雹时,每一片甲骨文都化作黑鳞鲛人。鲛人利爪抠进青铜树根,将孤神奇缘的琉璃身躯拽向海底祭坛。金灵儿嫁衣流苏暴长,却见流苏末端缠着星砂婴儿的脐带——脐带另一端竟连着初代圣女冰棺的锁孔。
"时辰正好。"初代墨祖的混响从血月中渗出。褪色的《大荒经》突然自毁,灰烬凝成青铜钥匙插入金灵儿眉心,"该开炉了。"
剧痛中,金灵儿看见自己的星砂之躯正在融化。青铜色的血从七窍涌出,在海床上蚀出初代墨祖饲劫的真相:所谓新天道,不过是混沌鼎炉的柴薪;所谓涅槃,不过是劫灰重塑的谎言。当年冰棺女子分娩时吞下的青铜莲子,此刻正在她丹田中暴长,根系穿透三十六个时空的因果线。
孤神奇缘的树根突然暴起。金蓝血液凝成葬天针,刺穿血月中初代墨祖的右眼。当眼球炸裂成青铜雨时,整片归墟突然响起帛裂之声——无字碑上的人脸齐声哀嚎,碑面渗出星砂凝成的血谶:
孤鸿焚羽铸鼎文,
青铜不语葬星魂。
无碑自成天地谶,
且看新火烹旧尘。
冰棺突然浮出海床。棺盖移位的刹那,金灵儿看见初代圣女的心口插着半截绣针——针眼处垂落的不是星砂线,而是历代茶馆主人被抽出的情丝。当第一缕情丝触及青铜莲子时,整片归墟开始坍缩成鼎炉,炉火中燃烧的正是褪色的《山海经》残卷。
"该熄火了。"金灵儿突然捏爆丹田的莲种。青铜根系暴长穿透三十六个时空,将初代墨祖的残魂钉在鼎耳之上。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刺入炉膛时,她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星砂中重组——鬓角染着初代圣女的霜色,瞳孔深处旋转着茶馆檐角的新月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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