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归墟涅槃

初代墨祖的残魂在青铜鼎耳上痉挛时,归墟的月光突然有了温度。

金灵儿赤足踏过琉璃化的星砂,足尖触及之处,褪色的《山海经》残页浮空燃烧。火焰不是幽蓝,而是混沌初火最原始的金红,将初代圣女冰棺中的情丝熔成星砂雨。每一滴雨珠里都映着青铜莲种破壳的场景——三万六千颗莲子同时在三十六个时空绽放。

"你算漏了情丝的重量。"金灵儿扯断缠在腕间的星砂脐带。脐带坠海即化,在鼎炉底部蚀出茶馆的雕花窗棂,窗内冰棺女子正在教星砂婴儿烹茶,"劫灰燃尽时,余温尚能暖一壶春色。"

孤神奇缘的琉璃身躯突然龟裂。金蓝血液凝成墨锭,在青铜鼎身写下真正的补天篇。当最后一笔"归"字落成时,鼎耳上的初代墨祖突然尖啸——他的脊椎寸寸断裂,骨节间卡着的青铜骰子暴雨般倾泻,每个"生"字都化作啼哭的星砂婴儿。

檐角风铃吞下最后一缕劫火。铜舌獠牙熔成青铜茶匙,在虚空搅动新沏的茶汤。金灵儿看见褪色的无字碑正在重生碑文,字迹不是甲骨篆刻,而是历代星砂婴儿用脐带绣出的茶谱:

三两晨露煎劫灰,

七钱月光焙新蕊。

慢火细烹沧海泪,

饮尽方知我是谁。

初代圣女的冰棺突然透明。棺中女子心口的绣针离体飞出,针眼垂落的星砂线正将鼎炉重绣成茶馆模样。当第一缕茶香穿透归墟时,青铜莲种突然在柜台上抽枝,嫩叶脉络里流淌着孤神奇缘的金蓝血液。

"该换茶了。"褪色的狰兽突然口吐人言。它衔来初代墨祖的残破右眼,眼瞳中旋转的浑天仪里,三百星砂婴儿正在青铜树下嬉戏。金灵儿将残眼投入茶壶,沸水冲开时浮起的不是茶叶,而是初代圣女临终前未说完的半句情诗。

孤神奇缘的琉璃碎片突然聚拢。新生的身躯不再是青铜树形,而是一盏青瓷茶盅,盅底沉淀着历代茶馆主人的星砂骨殖。当金灵儿将茶汤注入其中时,归墟海底浮起四行流动的谶语:

孤鸿浴火归茶盏,

星砂涅槃作舟帆。

无碑无鼎无劫数,

且看新月照风檐。

晨光穿透海面时,初代圣女的绣鞋化作一对青铜风铃。柜台后的药柜里,黑鳞鲛人变回安睡的当归与茯苓。金灵儿推开雕花木窗,看见褪色的《山海经》正在琉璃海底自行重著——狰兽饮露,文鳐烹茶,不周山化作茶案,而孤神奇缘化作的茶盅里,正升起一缕带着星砂的茶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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