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石矶的江风裹着桐油味，远远都能闻到。李仲寓率领的三百玄鸟卫死士，此刻已全部到场，李仲寓让众人立刻散开，寻找有用线索。他此刻也正俯身捻起焦土，指腹搓开碳化的木屑。这是他在江滩发现的第三处异常焦痕，呈放射状分布，绝非普通走水所能形成。
"殿下请看。"不一会，大老远便听有人吆喝道。这是随行而来的枢密院承旨张鑫，他此刻正领着几十大汉，肩上扛着一圆形草席，来到李仲寓身旁，他们都齐齐将那圆形草席放到了地上。仔细一看，这些都是一些被烧的尸体，共十二具，张鑫指着地上十二具呈挣扎状的焦尸说道："经查，这些都是宋商尸首，不过他们的鞋底，都嵌着广德军特产的铁砂。"
李仲寓蹲下身子，用银簪挑开一尸体的口腔，只见他舌根处的刺青让他瞳孔骤缩——那是汴京樊楼死士的标记。他忽然转身望向江面，只见三艘吴越粮船离开金陵，正顺流而下，船头压水线比寻常深了三寸。
"传令玄鸟卫，截住那队粮船。"李仲寓将那玄鸟玉符拍在青石上，正发出铿然之声，他对张鑫说道："拦下后，便就说是枢密院查私盐。"
很快，三艘船被迫停了，一众兵士纷纷跳上船只，四处检查船上的货物，这时，一兵士撬开夹层舱板时，数百桶辽东松脂泛着琥珀光泽已呈现在众人的面前，李仲寓嘴角上扬，今晚收获不小呀！
李仲寓蘸取松脂在火把上一燎，幽蓝火焰印证了他的猜想——这与凌烟阁火场的残留物同源，看来，凌烟阁的大火，定与这些人有关，他命人将这些人船全部扣押了。
戌时三刻，兵部档案库烛影摇红。
燕子矶拦下宋人，下一步自然是要清查朝堂了，他从已得线索中，所有问题皆指向兵部，嫌疑最大，还是一侍郎，李仲寓不敢怠慢，他很快便现身在兵部里了。
指尖划过《武备志》的蠹洞，李仲寓突然扯断串书的金线。散落的书页间，数十张军械调令飘然而下——盖着兵部左侍郎徐玠的印鉴，以及记有“将三百张床弩尽数调往与宋军对峙无关的润州。”的记录。
"好一招明修栈道。"他抽出夹在《地舆志》里的密函，火漆印竟是周娥皇生前最爱的梅花纹。浸过白醋的宣纸显出新字："七月初三，子时，燕子矶。"
玄鸟胎记突然发烫，李仲寓猛然推开轩窗。月光下，枢密院掌书记正与太监副总管于福耳语，二人身影投在宫墙上，宛如毒蛛交颈。
子夜的江雾浓如牛乳，李仲寓匿身礁石之后。玄铁面具的死士潜行如鬼魅，手中劲弩机括已绷至满弦。
于福的皂靴踏碎时，对岸忽亮起三盏绿灯。吴越战船破雾而出，船头立着位戴青铜獬豸冠的文士——正是本该在常州督粮的徐玠。
"大人，这便是采石矶布防图。您可要收好了，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于福从鱼袋取出蜡丸，"只是，宋帅答应的事......"
"自然作数。"徐玠笑着展开舆图，突然脸色剧变——图上玄鸟纹在月光下泛着磷光。这是李仲寓用荧石粉特制的陷阱，唯有南唐皇室知晓验看之法。
"动手！"李仲寓吹响骨哨。江底猛然升起铁索网，改良版猛火油柜同时喷发，将吴越战船困在火笼之中。徐玠纵身跳江的刹那，韩熙载的家将甩出飞爪，钩回他怀中的密账。而人，被这恐惧的一幕吓坏了，他直接瘫软在地，任由他人为所欲为，这次，似乎一网打尽了。
接下来，坐等天明了。
五更鼓未歇，垂拱殿已跪满朱紫公卿。
李仲寓来得早，见李煜坐好，他便将从船上搜出的密账摔在蟠龙柱上，账页如雪片纷飞。一旁的徐玠面如死灰地盯着某页——那里记载着他用军械换取的汴京豪宅，地契签名竟是赵光义的乳名"匡义"。
“这次只怕起不来了……”徐玠看到李仲寓取出的证据，他的身心突然变得红润起来。
李仲寓又看向一旁的于公公，这老家伙还不明旧事，他笑呵呵说道："于公公的鱼袋里，可还藏着这个？"李仲寓举起琉璃瓶，瓶中泡着截断指，指根刺着契丹狼头纹。这是昨夜死士从江底捞出的信物，与史载宋辽密约的接头标记吻合。
李煜不是笨蛋，看到李仲寓呈上来的东西，他也是震惊不已，这些吃里扒外的畜生，着实可恨，他突然砸碎手中茶盏，这是他登基二十年来首次震怒："韩尚书！即刻彻查......"
"不必了父皇。"李仲寓击掌，殿门轰然洞开。玄鸟卫押着三十余名官员鱼贯而入，每人官袍都被撕开右衽——露出宋军内应的"忠"字刺青。
"父皇可知，这些人的家眷早在三年前就迁往汴京？"他展开血书供状，"枢密院七百份调令，有五百份盖着徐侍郎的私章！"
暴雨般的箭矢突然射向丹墀。李仲寓旋身用玉笏板击落暗箭，玄鸟卫的弩机同时指向文官队列——射出冷箭的竟是翰林学士承旨。
"好个簪缨满堂！"李仲寓扯断官袍玉带，露出臂上燃烧的玄鸟纹，"今日便让这朱雀火，焚尽尔等魑魅魍魉！"
三日后，玄武门刑场。
于福的惨叫声中，李仲寓将密账残页投入化人场。火舌吞没赵光义手书时，他突然看到纸灰聚成玄鸟形状，向着北方翩跹而去。
"殿下，韩尚书在凌烟阁废墟有发现。"玄鸟卫低声禀报。
当李仲寓掀开残碑下的石板，密室里的《九州舆图》让他倒吸冷气——图上标注着十二处未爆的猛火油窖，恰与徐玠调离的守军位置重合。他抚过图中"汴京"二字，指尖沾到未干的墨迹。
雨夜，五百玄鸟卫分赴南唐各州。这帮宋人，在检查严厉的京城都已布防了三年竟未被发现，那其他地方他们渗透的力度定也不少，想要翻盘，内部必稳方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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