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想车内传来一声嗤笑。
谢承脸色微变,江宁芙缓缓开口道:“还没下车,就被你们两次拦车,险些害我旧伤发作;不仅如此,柳小姐竟还胡乱开口,一句势利,轻飘飘地把我钉为罪人。”
“你们表兄妹何必一边害我,一边装作苦命鸳鸯,真当我江宁芙是可以任由你们揉搓的无名之辈?”
柳应怜脸色大变,咬着唇心里发慌。
“”
江宁芙说着,掀开帘子,车内燃着的木樨香顺着流出。
她冷下脸接过车夫手中的马鞭,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高高扬起——
马车前的谢承在嗅到木樨香的瞬间愣住。
这香好熟悉,就像他已经闻了一辈子那么长,他刚嗅到,便下意识卸下满心防备,心生倦意。
电光火石间,他一阵恍惚,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江宁芙下车,提起裙摆朝自己奔来,急得一个踉跄,语气急切地问,“谢公子?你可有事!”
“江小姐不必担心,我没事。”
他脱口而出,回过神才发觉鞭子沉沉地落在自己身前,抽得地上碎石飞溅,如刀一般割开他的脸颊。
难不成是他疯了,怎么会幻想动手的江宁芙居然下车救了他!
谢承捂着脸,不敢置信地抬头瞪向江宁芙,眼神满是惊骇。后面几人看清江宁芙态度,缓缓向马车靠近。
“表哥!”
柳应怜哭叫出声,指着江宁芙骂,“你是江家大小姐就可以当街行凶吗!”
江宁芙眼神稍紧,刚才她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真的动手,只是警告。
她再恨,也没有蠢到当街伤人,最后杀人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警告却不为过,当街拦车,险些还她旧伤发作,就算将人换做当初的谢大公子谢承,也会被人诟病。
她出手,顶多被人在背地里念叨一句年轻气盛。
一行人就僵持在这里,江宁芙绷紧下巴,冷嗤道:“滚。”
“凭什么!”柳应怜脸色涨红,“你江大小姐草芥人命,若是不让,你要杀了我们?”
江宁芙盯着这个被谢承惦记的一辈子的表妹,顿觉无趣。
如此蠢笨、心思粗浅又将想要攀高枝写在脸上的女人,居然能让谢承在临死前背刺自己。
她只觉得恶心,语气更冷道:“来人,把他们拖开。”
“诶!江小姐您别生气啊,我帮你把这个不长眼的拖下去!”
“你们几个滚过来帮忙!没看见江小姐在这儿吹着风?”
张公子脸上堆满讨好,语气里满是恭维,“江小姐,听说令堂正在刑部查案,不知……”
江宁芙淡淡扫他一眼,张公子猛地闭上嘴,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谢承。
谢承满心难堪,自己和表妹拼死抵抗的人,一转头却对江宁芙满眼讨好。
他像死狗一样被拖到街边,眼睛却紧紧盯着江宁芙,脑海中满是刚才的幻想。
为什么?
忽地听见一阵踏踏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骏马一声嘶吼,一人一马在车前停下。
“江宁芙?”
听见这道声音,江宁芙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赵凌一张写满少年得意的面庞,微微睁大眼。
赵凌,他与谢承一文一武,并称京城双骄。
前世,赵家与江家是世家,他们两人原来也算得上青梅竹马,相伴多年。
可当她下嫁后就再没见过面,只在她大婚当日送上一份贺礼,从此不相往来。
最后见他,是在灵堂之上,他一举收复失地却战死沙场,部下拼尽全力,也只送回他已经看不出半点人形的身体。
此刻,他身着轻甲,英俊的面庞上满是肆意的笑,眉梢流露出几分少年得意,说话间一只手勒紧马绳,另一只手挑起车帘。
“你拿着鞭子干嘛,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惹你!”
江宁芙骤然看见意气风发的赵凌,脑海中晃过灵堂前的木棺,不自知地红了眼。
“你你你!”
赵凌吓一跳,刚才还高傲的语气瞬间满是慌乱,“到底谁欺负你?小爷现在就扒了他的皮!?”
“没事。”
江宁芙摇摇头,拍了拍欲言又止的春杏,“我好久没回家了,想赶紧回去。”“江宁芙,你别骗我啊。”
赵凌软下声,“算了,你不说那我就不问,我送你回去,行吧。”
谢承听他语气亲昵地叫出江宁芙的名字,心里猛地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怒火,张了张嘴,却发觉嘴已经被冻得麻木,嗓子也说不出话。
赵凌在江宁芙进马车后,缓缓扫视四周,和他对视时目光一紧,眼含警告,像是在护着心爱之物的猛兽。漫天风雪中,马车又缓缓往前,离他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在转角。
今年的雪怎么这么冷?
谢承刚才被拳打脚踢,都未曾露出半分软弱,此刻看着马车的背影,他竟是眼底微红,身子颤抖。
“我跟你们走,你们不要欺负我表哥,好不好?”
柳应怜冲到他身前,对以张公子为首的几人楚楚可怜道:“在这样打下去,他会没命的!”
几人看看赵凌的背影,心里兴致没了大半,撇撇嘴说:“走了,妈的真倒霉,遇见赵凌这个阎王爷。”
什么?!
柳应怜僵在原地,满心算计全部落空,险些让她心里一口气没上来,憋死在原地。
“回去吧。”
谢承终于回神,对呆滞的柳应怜说:“我回去想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这个死废物!
柳应怜心里恨极,却不敢露出办法嫌弃,只要她日后想加入高门,就绝不能落下一个趋炎附势的名声。
她忍着满心恨意,扶起恍惚的谢承,两人一瘸一拐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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