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荡荡的手拉车大军,拉着定制的木质双人叠床进了卫生进修学校的院子里。
床包括四根柱子,八根床椽子,八根横档和几块木板。需要把他们组装起来。
院子里围了很多人。
“这做工,也太毛糙了,”副校长黄万群说,“谁是老板?你们糊弄谁呢?”
“因为太赶了,”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五十多岁的男人抱歉地说道,“树木也是现伐的……”
“你自己看看,在是什么树,直点的都做不到吗?”
黄万群拿着一根柱子走到曾志兴面前,“是谁定的合同?”
曾志兴看到满头大汗脏兮兮的山里人,想说一句,“辛苦了!”
见黄万群这样说,就咽了回去。做工是有点毛糙。设身处地站在他们的角度想,这样着急火燃眉毛地赶活,情有可原。
“是我和肖长晨去定的。”曾志兴板着脸回答说。
“有合同吗?”
“有的。”老板模样的人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张折叠的纸递了过来。
他的手粗大毛糙,是干木匠活的手。
他旁边一个年轻一点的人掏出香烟递给黄万群。
黄万群伸手挡住,“我不抽烟。”
说完就审视起合同来。
曾志兴也摆摆手,没有接香烟。
肖长晨拿起床柱子看了看,拿到老板面前,“你们稍微多刨两下也好。”
老板涨红了脸没有说话。
“你看看!你看看!”黄万群指着合同拿到老板面前,“白纸黑字写的做工精细,主料直经不小于八公分,拿尺子量一下……”
黄万群到木工房拿来卷尺依次量了几根柱子,有两根合格。有根头部合格,尾部没达到要求。
“不合格的你拉回去重新做……”
“拉回去……不可能的。”年轻的递烟的小老板说,“您看着办吧。”
“不合格的价格减半。”
“四十块?”老板着急了,“料都买不到!”
“要不你把不合格的换掉。”黄万群坚持道,“这么毛糙的活,四十都多。”
“辛辛苦苦忙了一个月,您总得让我们赚点。”老板快要哭了,“曾院长,您说句公平话。”
“要不这样,”肖长晨插嘴说,“不合格的料扣十块。你们安装的时候把料刨光点,活做做细点……”
“不行!”黄万群喊道,“严格按照合同来。”
曾志兴把黄万群拉到一边,小声说,“就按长晨说的处理,他们也不容易。”
“我不同意。”黄万群固执己见,“我不能让国家财产受损失。”
“那你处理吧。”
曾志兴怀着极度不舒服的心情转身离开了。
晚上肖长晨过来汇报。
“讨价还价按一根不合格料扣十二块。”肖长晨说,“看起来他们真没赚钱。黄副校长也太那个了……感觉是我们做错了事……心里很不舒服。”
“我也有同感。”
“好像我们从中占了便宜似的。”
“脚正不怕鞋歪,随他怎么想。”
这件事叫曾志兴心里不舒服。
下面这件事叫曾志兴火大。
曾志兴钢笔水用完了,到仓库去领。
管仓库的是外省调来的王医生的老婆小芳。
小芳四十多岁,有三个孩子。没有工作。
曾志兴念他们一家生活困难,安排她做仓库管理员。
小芳添了一张出库单给曾志兴,“要黄副校长签字。”
“我领东西让副校长签字?”曾志兴以为自己听错了。
“黄校长说了,任何人领东西都要他签字才可以出库。”
他什么时候成校长了?
他,堂堂校长,领一瓶墨水要副校长签证?
曾志兴刚想发作,转念一想,和小芳没关系。
曾志兴拿着出库单找到黄万群,拍到桌子上,“你搞什么名堂?我领一瓶墨水要你签字?”
“误会!误会!”黄万群站起来陪笑,“是我没交代清楚。您当然不需要签字。我……”
“你搞什么吗?弄这么麻烦做什么?”
黄万群拉着曾志兴去仓库,“有些规矩还是要的。要不浪费太大……”
黄万群把出库单拍在小芳面前,“你有没有脑子?……老曾以后领东西不需要签字!”
“哦,知道了。”
小芳把墨水拿给曾志兴。
第二天下午。
肖长晨拿着一支圆子笔芯找曾志兴吐槽。
“搞什么鬼?领一支圆子笔芯也要签字?”
“我领墨水也要签字呢!”曾志兴苦笑了一下,“你一次领十支就是了。”
“要拿用完了的换呢!”肖长晨不屑地说,“以为管麻醉药呢?”
“是有点……”曾志兴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肖长晨坐下来,小声说,“我倒无所谓。我看你老曾要被架空了。”
“怎么讲?”
“您不应该放手财务权,这样您就变成可有可无的人了。总有一天会被取代。”
“乱讲!我在这里好好的,谁取代我?你啊……”曾志兴手指头在肖长晨面前点了点,“不利于团结的话,少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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