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沮丧

猩红的帷帐的皱褶挡住了我的视线,使我看不到右面的景物,左手是明亮的玻璃窗保护着我,却不能使我和忧郁的十一月天隔绝。在翻着我的书页的时候,我时不时地观察着那个冬日下午的景色。在远方,这景色呈现出一片白蒙蒙的云雾。近处,一片湿湿的草地和被暴风袭过的灌木,没完没了的雨在久久悲叹着的狂风前狂野地掠过……——这一切要不是和勃郎特有关,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等待招工分配的那些日子里,曾卫国就躲在《简·爱》所描绘的场景中度过痛苦又无聊的每一天……

为什么被抛弃

昨天刚爱你,

今天就恨你。

昨夜的人儿竟不理,

为什么爱上你?

可爱的人,

可恨的人。

请你不要再提过去,

也不要后悔。

我曾爱过你呀!

爱过你……

就这样被抛弃。

秋天到了,天也越来越冷了。

早晨起来,天空就是灰蒙蒙的,好像拉上了灰色的帐幔。

曾卫国躲在家里总感到有点冷冰冰的,无事可做,烦得要命,决定到街上走走。

在报刊亭翻了会儿报纸杂志,没有什么好看的。决定到图书馆借本书看看。

在十字路口,碰到林筱雨和她母亲李老师。

林筱雨轻轻一笑,“小曾哥,你从哪来?”

曾卫国指了指后面,“从那边来。”

“有时间过来玩。”李老师说。

“哦……”虽然过去了好多天,曾卫国的心依然有点慌乱。

徘徊

我徘徊在是与不是之间,

从报刊亭走到图书馆。

报刊亭的门为我敞开着,

图书馆的门对我紧锁着。

她和她的母亲迎面走来,

我抑制住心跳抬头细看。

秋天使春花凋谢了,

然而秋花开得正艳。

我曾经热恋的美人,

她出落得宛如天仙。

她轻声地问我从哪里来?

我说我从来的地方来。

她从我身边匆匆走过,

她的影子却留在了眼前。

我曾为她坠入情网,

我曾为她痛苦惆怅。

过去的事不会过去,

我将带着遗憾走向未来。

曾卫国终于在卫生系统内招工了。但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同招工的有一百五十人。护士班被县人民医院都包了,剩下的西医士班和中医士班被人为地分成了三六九等。有关系有门路的被分在城里的人民医院、中医院和城关医院三个大医院。中档的分到了离城较近的公社卫生院。最差的就被分到没人愿意去的边远公社卫生院。

冯英俊分在县中医院。

曾卫国分配在离县城公里的东城公社卫生院。

差别还是很明显的。

人民医院和中医院是体制内的有编制的。国家全额拨款。

公社卫生院是集体所有制,是单独核算,自负盈亏的。

曾卫国不明白:冯英俊下面有一个还在读书的妹妹,家里人没有下乡支农插队,怎么可以招工进卫生系统。而且还分在县中医院。

莫不是他爸爸的能量?

中医院托管周边的六个公社卫生院。

曾卫国在中医院拿到了介绍信,到离县城六里远的东城公社卫生院报到。

一条简易的公路从县城出发,一路向东到海口。和到永安水库一样的距离。一样的尘土飞扬的沙石路。

第一站就是东城公社。

东城公社卫生院就在公路边,隔一条小河。小河上面有一个桥。

河水清清有小鱼在游。

东城公社卫生院是刚盖好的七间两层楼房。隔壁是六层楼的公社办公楼。信用社也在同一个楼里。对面是供销社。

东城公社卫生院一共六个人。

西医、中医、妇产科三个医生。管卫生防疫的是部队转业的卫生员。护士是和林筱雨同班同学。还有一个是管中药房配药的。

妇产科吴医生是院长。

曾卫国职业一栏写的是西医学徒。于是就跟着西医章医生坐在同一个办公室。出诊的时候就背着药箱跟在章医生后面下到村子里。

章医生是不拘小节的人。碰到熟的人就讨香烟,有时候还主动动手搜人家的口袋。

出诊时病人欲留下吃饭,就不客气地坐下来吃饭。

医院里章医生口碑最好,包揽了医院里百分之八十的病人。

总体病人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无所事事。

闲下来的时候就几个人凑在一起打牌,赢的钱到对面供销社买瓜子、糖和皮蛋之类的零食吃掉。

县中医院有对公社卫生院考核的一些条条框框。

曾卫国按照考核指标健全了要考核的内容。

什么月会制度、病历讨论制度、卫生包干评比等,都建起来了。

甚至杜撰了开会时医生们的发言。

考核结果名列前茅。

医院得了循环红旗奖。

医生们都调侃曾卫国是吴院长的秘书。

吴院长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四十多岁。家离医院远。基本吃住在医院。

医院后面有一块篮球场大的空地,每个人都分到一条菜地,可以种菜。懒的人就种不怎么管理的蚕豆和毛豆。

医院搭伙在公社食堂。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没想到几个人的小医院竟然分成两派。

防疫医生和中医生是反对派,想夺院长的权。

防疫医生向上面领导反映:考核内容都是假的。根本没开过会,他也没有在会上发过言。

西医章医生支持院长。

曾卫国给院长当秘书,无形之中也站了院长的队。

好在一纸通知下来。

曾卫国要到县卫生学校西医士班学习。学制三年。

总算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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