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江饭店顶层的霓虹灯牌在雨幕中晕成血色光斑。陈骁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军用雨衣下鼓鼓囊囊的腰包硌得肋骨生疼。当他推开包间门时,雪茄烟雾后露出三张不怀好意的脸。
"陈老板迟到了。"刀疤脸转动着打火机,火星映亮他脖颈处的刺青——盘踞的青龙,这是南三条市场黑市帮派的标志。
周明远在圆桌对面轻轻摇头,他面前的茶盏裂了道细缝。陈骁的目光扫过墙角的麻袋,渗出的暗红液体正顺着编织纹路蜿蜒。
"货在库房。"他摘下滴水的雨衣,"三百台彩电,带防伪标签的。"
刀疤脸突然掀翻茶海,紫砂碎片擦着陈骁耳际飞过:"你他妈敢用供销社的条码?"他揪住陈骁的衣领,腐臭的酒气喷在脸上,"知不知道这批货本该在海上就沉了?"
陈骁的余光瞥见周明远在桌面敲击的节奏——摩斯密码的"拖"。他咽下喉间的血腥味,突然笑了:"青龙帮最近在找两辆失踪的东风卡车吧?"
刀疤脸的手劲松了半分。陈骁从腰包抽出照片甩在桌上,画面里是堆满走私香烟的仓库,车牌号清晰可见:"今晚八点,西郊报废厂。"
窗外炸响惊雷时,刀疤脸的BP机突然震动。他盯着屏幕上的代码,脸色骤变:"小子,这事没完。"撞翻椅子冲出门时,陈骁看见他后腰别的黑色枪柄。
周明远用绢帕擦拭金丝眼镜:"你比我想象的疯。"
"您不也料到他们会用强酸毁库?"陈骁展开湿透的提货单,真正的签收地址藏在背面水印里——那是他提前租下的防空洞。
暴雨拍打着医院玻璃窗。陈骁推开病房门时,输液架上的葡萄糖还剩半瓶,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护士站的时钟指向凌晨三点,他摸到枕头下的纸条:"小骁,妈回家熬粥了。"
自行车链条在雨夜里发出濒死的**。当看见家属院方向腾起的黑烟时,陈骁的掌心被车把铁锈刺破。消防车的警笛刺破雨幕,他家所在的单元楼三层,火舌正舔舐着夜空。
"桂枝还在里面!"父亲嘶吼着要往火场冲,被两个消防员死死架住。陈骁的雨衣在奔跑中滑落,灼热气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他记得这个场景——前世母亲就是在火灾后病情恶化,但这场火本该发生在三个月后。
"让开!"他夺过消防斧劈开楼道铁门。浓烟中,母亲倒伏在楼梯转角,怀里紧紧抱着铁皮盒。陈骁扯下窗帘浸入水洼,裹住两人滚下楼梯时,后背传来皮肉烧焦的剧痛。
急救车蓝光划破雨夜。陈骁握着母亲碳化的手指,听见她气若游丝:"存折...没烧..."铁皮盒里除了烧焦的房产证,还有张泛黄的出生证明——原来他真正的生日比户口本早三天。
周明远的奔驰车停在急诊室外。他递来牛皮纸袋时,翡翠戒指泛着幽光:"纵火的是青龙帮马仔,但指使者查到了刘主任外甥。"
陈骁用纱布缠紧灼伤的手掌:"明天开盘前,我要看到长虹电器流通股的三成。"
"你现在该在病床上。"
"不,"陈骁望向抢救室闪烁的红灯,"我要他们尝尝被资本反噬的滋味。"
晨光刺破云层时,证券大厅的电子屏开始跳动。陈骁站在VIP室落地窗前,纱布下的伤口渗出血迹。当长虹电器突然涌现十万手抛单时,他拨通二十个券商电话:"十倍杠杆,全仓接盘。"
股价在十五分钟内跌停。周明远看着账户里蒸发的数字,镜片后的目光如刀:"你最好有后手。"
"等。"陈骁咽下止痛片。当交易大厅挂钟指向十一点,他的大哥大突然震动——是省报财经版主编的专线。
次日头版标题惊爆全城:《长虹电器荣获国家质量金奖》。股价在集合竞价阶段直接涨停,那些被震仓出局的筹码,此刻正在陈骁的账户里疯狂增值。
当他提着现金箱走进青龙帮的台球厅时,刀疤脸正在给猎枪装弹。"这是医药费。"陈骁把十万现金倒在绿绒桌面上,"还有句话带给刘主任——"他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供销社仓库里的对话在硝烟中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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