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道裂痕突然出现在漆黑的棺椁表面，像蛛网般迅速蔓延。
林夜猛然睁开眼睛，瞳孔中闪过一丝混沌之气。他记得很清楚，十万年前那个雨夜，师尊将他骗进这具九幽冥棺时说的最后一句话："徒儿，待你参透《混沌道经》最后一重，封印自解。"
"老东西，你管这叫闭关？"林夜一拳轰碎棺盖，碎木飞溅。
想象中的灵气扑鼻没有出现，反而闻到一股腐朽的味道。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原本应该金碧辉煌的玄天宗禁地，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曾经刻满阵法的石柱倒塌在地，灵泉干涸成龟裂的土坑。
"我这是...被坑了多久？"
林夜低头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双手，皮肤下隐隐有金光流转。这是《混沌道经》修至大成的标志，但此刻他感受不到半点喜悦。
"咣当"一声，他踢到了脚边的青铜灯盏。这盏当年用来照明的小法器，现在已经锈迹斑斑。林夜弯腰捡起，注入一丝灵力，灯盏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青光，吓得他差点脱手。
"什么情况？我还没用力啊？"
没等他细想，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快！禁地有动静！"
"难道是那具古棺？宗主说过千万不能——"
三个穿着白色云纹道袍的年轻人冲进废墟，看到站在棺椁旁的林夜时，齐齐刹住脚步。
林夜眼前一亮："玄天宗弟子？"他激动地向前迈步，却听到"刺啦"一声——赤脚踩到了尖锐的碎石。
为首的方脸弟子皱眉打量这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怪人，目光落在对方赤裸的双脚上，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哪来的乞丐，竟敢擅闯我玄天宗禁地！"
林夜愣住了。十万年前，玄天宗上下谁不知道他林夜是第七峰峰主？就算是最低等的杂役弟子，见到他也得恭恭敬敬叫一声"林师叔"。
"你..."他刚要开口，突然发现不对劲。这三个弟子穿的道袍样式很陌生，袖口绣的也不是玄天宗传统的青鸾纹，而是一种他没见过的飞剑图案。
方脸弟子见他不答话，冷笑一声："装聋作哑？张师弟，拿下他！"
身后一名矮胖弟子应声而出，双手掐诀："缚灵锁！"
一条银光闪闪的锁链从胖弟子袖中飞出，直奔林夜而来。林夜下意识地抬手一抓——这在他那个时代连外门弟子都会的基础法术，现在居然带着破空之声！
"砰！"
锁链在林夜掌心炸成碎片。
三个弟子同时瞪大眼睛。筑基期修士的法器，居然被徒手捏碎了？
林夜也吃了一惊。他刚才只是本能反应，连一成功力都没用上。更奇怪的是，这条锁链的炼制手法极其粗糙，灵力运行轨迹漏洞百出，放在十万年前连当练习材料都不配。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方脸弟子声音开始发抖，悄悄后退半步。
林夜拍了拍手上的金属碎屑，突然笑了："我？我是你们祖宗。"
话音未落，他赤脚向前一踏。没有动用任何灵力，纯粹是肉身力量——"轰"的一声，整片废墟地面剧烈震动，三人站立不稳摔作一团。
"现在玄天宗谁当家？青玄那老不死的还活着吗？"林夜居高临下地问道。
方脸弟子脸色煞白："你...你竟敢直呼太上长老名讳！"
"太上长老？"林夜眉毛一挑，"那个只会拍马屁的废物也配？"他记得青玄，十万年前不过是宗门里一个油嘴滑舌的执事，靠着讨好几位长老才混了个内门弟子身份。
"大胆狂徒！"方脸弟子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捏碎，"护山大阵，启！"
刹那间，整个玄天宗七十二峰同时亮起金光，无数道符文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林夜眯起眼睛——这阵法有点眼熟，像是他当年随手改良过的"九霄雷劫阵"的简化版。
"有意思。"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我创的阵法来对付我？"
天空中的金光越来越盛，一道水桶粗的雷电正在云层中酝酿。三个弟子连滚带爬地退到远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
"轰隆——！"
雷柱轰然劈下，刺目的白光笼罩了林夜所在的位置。地面被炸出一个直径十丈的深坑，烟尘弥漫。
"死了吗？"矮胖弟子伸长脖子张望。
烟尘渐渐散去，深坑中央却不见人影。
"在上面！"方脸弟子突然尖叫。
林夜凌空而立，赤脚踩在那道尚未消散的雷光上，如同踏着一道金色阶梯。他身上的破布条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却遮不住眼中那抹骇人的精光。
"就这？"他失望地摇头，"十万年了，玄天宗的护山大阵就退化到这种程度？"
说着，他抬起右手，食指轻轻一点。
"啵"的一声轻响，漫天金光应声而碎。七十二峰同时传来爆炸声，各处阵眼纷纷炸裂。整个玄天宗的护山大阵，就这样被一指破去。
三个弟子瘫软在地，裤裆已经湿了一片。
林夜缓缓落地，赤脚踩在滚烫的焦土上却毫发无伤。他正要上前问话，突然耳朵一动——远处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兽吼。
"这个声音..."林夜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不会吧？"
一道黑影从主峰方向疾驰而来，速度快得拉出残影。待那黑影近前，三个弟子直接吓晕过去——那是一只体长超过十丈的黑色巨兽，形似麒麟却生有六目，浑身覆盖着金属般的鳞片，四爪燃烧着幽蓝火焰。
"护...护山神兽大人..."方脸弟子牙齿打颤。
巨兽理都没理他们，六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林夜，鼻翼不停抽动。突然，它前腿一弯，竟然像条小狗一样趴了下来，巨大的脑袋凑到林夜脚边，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这只号称"噬魂灭魄"的护山神兽，居然伸出舌头舔了舔林夜的赤脚！
"果然是你这馋狗。"林夜笑骂着揉了揉巨兽的脑袋，"十万年不见，怎么胖成这样了？"
巨兽发出委屈的呜咽声，六只眼睛里泪光闪闪。它用爪子在地上划拉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老祖宗...想...你..."
林夜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十万年前，这不过是他在山门口随手喂过几次的看门土狗，因为觉得它机灵，偶尔会丢些丹药给它吃。没想到沧海桑田，昔日的土狗竟成了护山神兽，还认出了他的气味。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林夜拍拍巨兽的脑袋，"带我去见现在管事的，我要问问，这十万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兽突然浑身一僵，眼中闪过恐惧之色。它用爪子又划了几个字："快...跑...危...险..."
林夜正要追问，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何方妖人，胆敢伤我玄天宗弟子！"
一道剑光破空而至，气势惊人。林夜头也不回，反手一抓——那柄来势汹汹的飞剑就这么被他徒手握住，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下品灵剑也敢拿出来显摆？"林夜嫌弃地看了一眼，随手一折。
"啪！"
价值连城的灵剑断成两截。
远处御剑而来的白须老者喷出一口鲜血，从半空栽了下来。巨兽趁机用尾巴卷起林夜，转身就往主峰方向狂奔。
"慢点！你这蠢狗！"林夜被颠得七荤八素，"到底怎么回事？"
巨兽一边跑一边用爪子继续划字："小...师...姑...囚...禁..."
林夜瞳孔骤缩："小师妹？她还活着？被囚禁了？"
巨兽重重点头，突然一个急刹车。前方出现一座通体漆黑的高塔，塔身缠绕着九条粗大的锁链，每根锁链上都刻满镇压符文。
林夜从巨兽背上跳下，赤脚踩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他仰头望着高塔，心脏突然狠狠一抽——塔顶传来的气息，熟悉得令人心痛。
"让开。"他轻声说。
巨兽犹豫了一下，退到一旁。
林夜深吸一口气，右拳缓缓握紧。皮肤下的金光突然大盛，整条手臂变得如同琉璃般透明，可以清晰看到里面流淌的混沌之气。
"轰！"
一拳击出，没有花哨的技巧，纯粹的力量爆发。黑塔表面的防御阵法像纸糊的一样破碎，塔身被轰出一个直径丈许的大洞。
尘埃落定，林夜迈步走入塔中。借着洞口透入的光线，他看到塔中央竖着一根青铜柱，上面用噬魂链捆着一个瘦弱的身影。
那人缓缓抬头，凌乱的白发间露出一张苍老却依然清丽的面容。当她看清来人的模样时，浑浊的双眼突然睁大，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
"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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