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呼啸着掠过皑皑雪原，积雪被卷起，在空中形成白色的漩涡。村子里的人们聚在大村口大柳树下望着被大雪封锁的山路，心中满是焦虑。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雪，不仅会阻断交通，更是让本就匮乏的食物储备雪上加霜。
眉眼方正，身材魁梧的里正柳茂才先清点人数，村里二十六个青壮，并五个老一辈的领头人都已到场。
“后生们，临近年关，想不想各家饭桌上也添个零星肉菜吃！后山的雪虽然厚，但听说那边还有不少野物。”里正说这话时眼神中透着坚定，“这场雪是循踪捕猎的好时机，我和几老已经议定要带你们进山，拼一把！”
众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个个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对食物的渴望和让家里人有肉吃的必胜信念。
“这次进山快则一俩天，慢则三五天。聚在这里的大伙儿也都是进过山的，各自清点，务必带够吃食和用具。另外有德叔和有亮叔二老留下镇守，再出来八个后生一起留下听二老安排。”里正站在大柳树下的高石板上一一安排着，声大若混钟。
“茂才放心，有我二人安排巡逻守家，你们安心狩猎即可。”面相和善的白须老头柳有德听了里正的话，立马应和到。
其他后生也各自听令，不一会分成两对，其中一队一十八人并三老和里正背着弓箭、手持长矛，腰间挂着锋利的猎刀。大家对势在必得的猎物的信心仿似融化了积雪，转瞬已只看得到些小黑影点在入目的一片雪白中。
里正和三老走在中间，不时提醒众人注意脚下的陷阱和隐藏的危险。厚厚的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寒风如刀子般刮过脸颊，但没有人喊苦喊累。
沿着熟悉的山道，众人小心翼翼地前行。一天已经过去，村人们已经捕捉到了几只野兔，十来只野鸡，都装在背篓里。还有几个小伙抬着两只老鹿。大伙心情都很不错。
突然，精瘦老头柳有信抬手示意队伍停下。“都别出声，有动静！”众人屏住呼吸，顺着有信叔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雪地上有一串新鲜的脚印。有信叔蹲下身子，仔细观察着脚印的形状和大小，“是新鲜的野猪脚印，而且是一群。从脚印的深浅来看，至少有七八头，个头都不小。”
一十八个青壮立刻紧张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有信叔低声布置战术：“咱们分成三组，从三个方向包抄过去。记住，千万别轻举妄动，听我的信号。”青壮们点头领命，迅速散开。
在长者们的带领下，三组人马慢慢逼近野猪群。此时，野猪们正在雪地里拱食着草根，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有信叔从腰间摸出号角，用力吹响。尖锐的号角声划破寂静的山林，野猪群受惊，立刻躁动起来。
青壮们呐喊着冲了上去，万箭齐发。野猪们被激怒，发出阵阵嚎叫，向着离它们最近的一组青壮冲去。青壮们手持长矛，严阵以待。一场的烈战斗在雪地上展开，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积雪。
战斗中，一个年轻的猎手不慎被野猪撞倒，眼看就要被獠牙刺穿。千钧一发之际，柳大山一个箭步冲上去，用猎刀刺向野猪的眼睛。野猪吃痛，转身向柳大山扑来，柳大山灵活地一闪，躲过了攻击。
经过一番苦战，众人终于将野猪群击退，成功猎杀了四头野猪。看着地上的猎物，众人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里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这次运气不错，要是遇着熊瞎子就麻烦了。赶紧收拾一下，趁着天黑前下山。”
回程的路上，大家轮流抬着猎物，虽然累得够呛，但心里都暖洋洋的。
突然，天空中乌云密布，一场新的暴风雪即将来临。里正抬头看了看天色，催促道："加快脚步，必须在天黑前下山！"众人不敢耽搁，顶着越来越大的风雪，朝着山下的村子走去。
夜幕降临时，队伍终于平安抵达。看到村人们带回的猎物，闻讯赶来的村民早已燃起三堆篝火，噼啪作响的火苗将雪地映得通红。血腥味混着松脂香飘散在空气中，孩子们踮着脚张望，老人们拄着拐杖喃喃念叨着“菩萨保佑”。
“都让让！都让让！”里正拄着沾满血渍的猎杖分开人群，他身后十八个青壮扛着所有猎物，积雪在重压下簌簌掉落。最大那头公猪獠牙还在滴着血，肚皮上凝固的血块与白雪交织，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暗红。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几个眼尖的妇人已开始数算獠牙数量。
祠堂前的空地很快清理出来，三张厚重的柳木长桌拼在一起，猎人们将猎物并排摆放。村里的屠户柳阿贵从腰间抽出祖传的牛骨刀，刀刃在火上烤得发烫，“嘶——”地一声划开猪皮，蒸腾的热气瞬间模糊了他的眼睛。围观的村民自觉后退半步，带着敬畏又兴奋的眼神注视着这场仪式。
“按规矩来。””里正沙哑的声音压过人群的窃窃私语，他指了指猎物，“全都按人头算。”话音未落，人群中响起零星的赞同声。
几个猎户家的孩子已经蹲在桌角，眼巴巴望着案板上跳动的火光。分肉过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柳三爷爷负责称量，他从怀里掏出一杆老秤，秤砣在火光中泛着铜绿。每割下一块肉，都要在秤盘里来回掂量，直到秤杆纹丝不动才递给一旁记录的账房先生。孩子们举着竹筒穿梭在人群中，收集各家的盐巴和香料——这是用来腌制腊肉的必需品。
“张阿婶，您家就两口人，这块肥瘦相间的最合适。”年轻猎手阿虎正在负责分装肉条。只见他将裹着油纸的肉块递给颤巍巍的老人，还特意在油纸里多塞了两根脆骨，“给小孙子磨牙。”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笑成一朵菊花，从袖管里摸出两颗干瘪的红枣塞给他，“好孩子，拿着路上吃。”
当分到最后一头野猪时，里正突然举起猎杖：“且慢！”
众人安静下来，只见他割下猪心猪肝，又挑出最鲜嫩的里脊肉，“这些给祠堂留着，明早供过祖先，再熬锅肉粥给孩子们。”
人群中响起一片赞同声，几个妇人已经开始商量要带多少白菜粉条来配菜。
分完肉已是深夜，村民们三三两两地往家走。有人肩上扛着半扇鹿肉，有人怀里抱着整鸡，也有人提着几条猪肋排，火光照得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
雪地上，新踩出的脚印与猎人们进山时的旧痕重叠，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肉香。祠堂前的篝火依旧旺盛，映得屋檐下新挂的腊肉油光发亮，恍惚间竟让人忘了屋外零下二十度的严寒。
转过天来，炊烟在雪后初晴的天空中蜿蜒成线。推开任意一户人家的木门，都能看见土灶上咕嘟冒泡的铁锅，孩子们举着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追逐嬉戏，老人们围着火盆，一边翻晒腊肉，一边絮叨着“这场雪，到底是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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