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柳家闺房,柳月对着铜镜,任由长嫂苏映雪为她梳妆。镜中少女身披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眉眼间藏不住的喜悦。
"月妹今天真美!"苏映雪一边替她插上金步摇,一边笑道,"新妹夫见了,怕是要挪不开眼。"
柳月脸颊绯红,轻轻拍了下嫂子的手:"嫂嫂,就你会打趣。"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柳穗,"穗儿,帮我看看这簪子歪不歪?"
柳穗凑近,仔细调整了下珠花的位置:"长姐今天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新娘子。"她想起两年前,也是这样的清晨,镇上绸缎庄家小公子赵羽轩带着媒婆登门提亲,那时姐姐躲在屏风后,偷偷张望的模样,和此刻一样羞涩又期待。
正说着,门外传来母亲王氏的声音:"月儿,赵家迎亲的队伍到了!"
柳月深吸一口气,手不自觉地攥紧了绣帕。柳穗见状,连忙握住长姐的手:"长姐,别紧张。"
苏映雪也安抚说‘“我和你大兄都会陪你过去的。”
前厅里,赵羽轩身着红袍,意气风发。他对着柳父柳母深深一拜:"多谢伯父伯母将月妹妹托付于我,羽轩定当好好照顾她。"
柳大山欣慰地点点头:"好,好!我家月儿就交给你了。"
王芸娘红着眼眶,拉着女儿的手千叮万嘱:"到了赵家,凡事要懂事,不可任性......"话未说完,已哽咽得说不下去。
柳月也湿了眼眶,磕头跪别:"女儿记住了,爹娘也要多保重身体。"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柳家,柳穗站在门口,看着姐姐的花轿渐行渐远。
赵家绸缎庄内,张灯结彩,宾客满堂。
柳月被搀扶着跨过火盆,与赵羽轩拜了天地。送入洞房后,柳月终于有机会和嫂子单独相处。
"月妹,累坏了吧?"苏映雪帮她卸下凤冠,"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说着,端来早已准备好的百合莲子羹。
柳月喝了一口,轻声道:"今天像做梦一样。还记得订亲时,我总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配不上赵家。"
"傻妹妹,"苏映雪握住她的手,"赵公子眼里只有你。你看他今日的样子,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敲门声。赵羽轩的声音传来:"月妹妹,我可以进来吗?"
柳月脸颊一红,低声道:"让他进来吧。"
赵文轩推门而入,脸上还带着酒意,向苏映雪抱拳拜谢:"辛苦长嫂今日过来送嫁。"说着,在柳月身边坐下,目光温柔地看着。
苏映雪见状,识趣地起身:"你们聊,我先出去找你们大兄一起回去了。月妹,有事回门再叙。"
闹洞房的宾客散去后,柳家众人也告辞离去。
柳大山家内,柳父柳母仍沉浸在女儿出嫁的忧伤中。
"没想到这么快,月儿就成家了。"柳父感慨道,"希望她在赵家能过得幸福。"
"肯定会的,"王氏说,"赵家是好人家,羽轩那孩子也踏实。"她转头看向柳穗,"再过几年,就该操心你的终身大事了。"
柳穗脸一红:"娘,说什么呢!姐姐刚成亲,您就开始打趣我。"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柳月时常回娘家,每次都带着赵羽轩精心准备的礼物。夫妻二人恩爱和睦,让旁人羡慕不已。
这日,柳月又回来了,还带来一个好消息——她有身孕了。
柳家上下一片喜气,王氏一叠声的嘱咐要注意的事项。
柳穗看着姐姐隆起的小腹,内心欢喜:"真好!等孩子出生,我就是小姨了。"
次年秋日,京城的银杏叶染成一片金黄。
柳府内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柳穗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个红灯笼挂在廊下,转头便看见嫂嫂苏映雪由丫鬟搀扶着,缓步走来。
“穗儿,快别忙活了。”苏映雪身着一袭月白色襦裙,身姿轻盈,虽已有七个月身孕,却依旧不减温婉气质,“这些粗活让下人做就好,仔细累着。”
柳穗连忙迎上去,搀住嫂嫂的手臂:“嫂嫂,明日就是大哥的升迁宴,我想着多帮衬些。大哥升任大理寺少卿,可是咱们柳家的大喜事!”
苏映雪笑着点头,眉眼间满是骄傲:“你大哥这些年确实不易,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他日夜苦读、勤勉做事的结果。”
说到这里,她轻轻抚摸着隆起的小腹,“等孩子出生,定要让他好好向他爹爹学习。”
正说着,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柳文身着崭新的绯色官服,腰间的獬豸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英气十足。“在说什么这般热闹?”他笑着走进来,目光温柔地落在妻子身上。
“说你呢!”苏映雪脸颊微红,嗔怪道,“明日的宴席都准备妥当了,就等你这个主角登场了。”
柳文走到妻子身边,小心地扶她在石凳上坐下:“辛苦你了,怀着身子还操心这些。”他转头看向柳穗,“穗儿也累坏了吧?等忙完这阵,大哥带你去琉璃厂逛逛,听说新来了不少好料子。”
柳穗笑着摇头:“大哥嫂嫂开心就好。对了,父亲来信说,他和母亲明日一早便到。”
“太好了!”苏映雪眼中闪过欣喜,“自从上次月妹结亲,已有数月没见到二老,正好让他们看看咱们的新房子。”
柳府是柳文升任后新置的宅院,三进三出的格局,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处处雅致。
最让苏映雪喜欢的,是后院那间书房,临窗种着几株梅树,待到冬日,红梅映雪,煞是好看,是柳文专门为她栽种的。
次日清晨,柳家老宅的马车缓缓驶入京城。
王氏一下车,便紧紧握住苏映雪的手:“我的儿,瞧着又瘦了!”她心疼地看着儿媳的肚子,“怀着身子还操持这么多事,文哥也不知道心疼你。”
柳文笑着赔罪:“母亲说得是,儿子定当好好反省。爹娘一路上辛苦了,儿子先带二老去休息。”
宴席设在前院的花厅,宾客云集,皆是京城达官显贵。柳文身着官服,立于厅前,向来宾一一致谢。
苏映雪坐在王氏身旁,听着众人对丈夫的称赞,嘴角始终挂着幸福的微笑。
“柳大人年少有为,真是前途无量啊!”一位官员举杯赞叹。
柳文谦逊地回礼:“多谢谬赞,柳某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这一切,都离不开岳父大人的教导,还有夫人的支持。”他看向苏映雪,目光中满是深情。
苏映雪脸颊绯红,低头轻抿了一口茶。王氏见状,拉着她的手笑道:“我这儿媳,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把文儿和穗儿都照顾得妥妥帖帖,如今还怀着孩子......”
正说着,苏映雪突然轻呼一声,脸色有些发白。柳文见状,急忙走到她身边:“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孩子......孩子好像要出来了。”苏映雪咬着嘴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柳文顿时慌了神,平日里沉着冷静的大理寺少卿,此刻却手足无措:“快!快去请稳婆!还有大夫......”
王氏倒是镇定,一边吩咐下人烧水请大夫,一边扶着苏映雪往内室走去:“别怕,有我在。文儿,你且在外头候着,莫要乱了分寸。”
柳府内顿时忙作一团。柳文在房门外来回踱步,手中的折扇早已被捏得变形。
柳穗走上前,轻声安慰:“大哥莫急,嫂嫂吉人天相,定会平安无事。”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婴儿的啼哭。柳文快步上前,却被王氏拦住:“别急,等稳婆收拾妥当。”
终于,房门打开,稳婆抱着孩子走出来:“恭喜柳大人,是位千金,母女平安!”
柳文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看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小脸,眼眶不禁湿润了。苏映雪躺在榻上,虽脸色苍白,却难掩喜悦:“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柳文沉思片刻,道:“就叫柳清砚吧。砚乃文房四宝之一,寓意她将来知书达理,也希望她能如砚台般,经得起打磨,守得住本心。”
“柳清砚......好名字。”苏映雪微笑着点头,“清砚,以后可要向爹爹学习,做个正直善良的人。”
日子在欢声笑语中悄然流逝。
转眼间,清砚已满周岁。
抓周那日,柳府再次宾客盈门。红绸铺就的案几上,摆满了文房四宝、算盘、胭脂等物件。
清砚穿着苏映雪亲手缝制的虎头鞋,摇摇晃晃地走到案前。她先是看了看精美的胭脂盒,又摸了摸算盘,最后竟一把抓起毛笔,挥舞起来。
众人见状,纷纷笑道:“看来柳家又要出个才女了!”
柳文抱起女儿,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好,以后爹爹教你写字,教你断案,做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
苏映雪靠在一旁,温柔地看着父女俩:“你呀,就会惯着她。女孩子家,还是要文静些。”
“夫人此言差矣。”柳文笑着反驳,“咱们清砚将来,既要能执笔写锦绣文章,也要能明辨是非曲直,像她母亲一样,做个聪慧通透的人。”
这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苏映雪脸颊绯红,轻轻嗔怪道:“就你会贫嘴。”
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柳府后院的梅树开满了红梅。
柳文在书房教清砚认字,苏映雪倚在窗边,看着父女俩认真的模样,心中满是温暖。
“爹爹,这个字念‘廉’。”清砚奶声奶气地说,“爹爹说,做官要清廉,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柳文笑着点头:“对,清砚真聪明。以后无论做什么,都要记住这个字。”他转头看向苏映雪,“多亏夫人教导有方。”
苏映雪走进来,给父女俩添了杯热茶:“是你这个当爹的以身作则,清砚才会耳濡目染。”她看着窗外的雪景,“记得刚成亲时,你说要在这书房前种梅树,如今愿望成真了。”
柳文握住妻子的手:“不仅梅树种上了,还有你,有清砚,有爹娘,有月妹,有穗妹,这便是我最大的心愿。”
雪落无声,将这温馨的一幕,永远定格在了时光里。
柳府的故事,也如同那枝头的红梅,在岁月的长河中,绽放出最暖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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