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暮色划过柳家村,柳穗拿着一根柳枝在廊下随意挥舞着,晚风吹过,掀起了她的发丝。
“穗儿,水烧好了,再玩会儿就来灶间洗洗。”阿娘王氏摘下腰间的围裙,说道。“穗儿,你这皮猴子,一个姑娘家家的天天拿着个棍子耍,咋就不似你阿姐文文静静的呢?”
“芸娘,每个孩子不一样麽。我看穗儿这样也挺好,我还担心月儿好乖会被人欺负呢。”阿爹柳大山坐在院里的石椅上,一边魔道一边应和。
“里正家的小孙子前俩天也出生了,比我们清砚只小了三个月。”
“咱们家的日子也是越来越好了,大山,你说我们要不要买些山羊回来养?”
“养山羊的话要选好羊种,不如我们过年去舅兄那里拜年时,摆脱舅兄帮忙寻摸。”
........
听着阿娘和阿爹的絮叨,柳穗清洗干净,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舒坦。她很喜欢现在陪着阿爹阿娘的生活,这些年因为坚持练剑和锻体,她的身形似山间的翠竹般笔直挺拔,而且她喜欢向阿爹一样简单的拿个柳枝把头发挽起来,所以远远的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混迹山间的野小子。
家里的日子好过了,阿爹阿娘由着她自己每天打发时间。柳穗很早就开始思考自己这一生到底想要怎么过,她作为家里的老幺,还是个姑娘家。她既不能像阿兄一样勤勉读书科举入仕,为家里谋出路。又不想和阿姐一样温婉恭良成亲持家,过守护一方宅院的生活。
那自己到底何去何从?这么十来年过去了,柳穗想起了前世在书中读过的江湖故事,那些飞天遁地的仙魔传奇。
再回顾自己这些年的在空间里的不断修炼:剑术有成已至自然境,繁华落叶皆可承载自己的剑气,随心而动。《君子剑》十三篇,自己已修十篇;水神珠领悟完毕,水势来去,水流分合,皆随心意;《冶炼大全》已可炼制出生活所需一切器具,而且自己把火萃之法调整为更适合自己的水融冶炼。后续精进篇章业已通读,只待遇到合适的材料方能练手;《武道炼体》修炼后身姿灵活,轻轻一跃,便如旱地拔葱,来到树尖。体魄强悍,立于山涧漩涡处而不动,野牛袭来而不退;《符阵精要》练至抬手起落间,大阵已成。
这些坚守,不曾改变。是时候告别双亲,独自上路,展开属于自己的山河篇章。
想通了后,柳穗挽着王芸娘的手臂坐在柳大山旁边,“阿爹阿娘,女儿有话要说。”
“说就说么,他爹你看这孩子挺大个了还撒娇呢。”阿娘嗔怪道。
“穗儿,你........"阿爹柳大山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柳穗深吸口气,”阿爹阿娘,女儿不孝,恐无法继续在二老身边尽孝。“
”这孩子没发烧呀,胡说什么呢。“阿娘伸手摸了摸柳穗的额头,疑惑道。
”她娘,让穗儿说完。”阿爹郑重道。
“爹娘,女儿之前在山里玩的时候,曾遇到了一位悟道的老神仙。老神仙看我秉性至诚,天赋斐然。便收我为徒,传我仙法。还留有引路玉佩,言道待我功法入基,行走世间可自保时,就可凭玉佩寻她入门下修行。而今,女儿已到了践诺前行之机,遂只能向爹娘此行。还望爹娘万分珍重。日后勿念。“
”穗儿,这.....这是何时的事情,为何没有听你提起?“
“回阿爹,只因老神仙不是凡间人,女儿答应了不能透露有关的信息。“
”那这人如何就确定可靠,况此一别山高路远,豺狼虎豹,洪水猛兽如何能少?一定要走么?”
“阿爹,老神仙是好人。其实那年时疫发生时,我交给您的灵泉水就是老神仙不忍世间疾苦,给来救人的。只是无法明说,女儿才假托菩萨。”
“而且,阿爹且看女儿这一身本领。”
柳穗为使二老放心,便从空间取出自己炼制的青竹剑劈向院里石桌,石桌眨眼而裂。
柳穗又指尖凝水,随着一声“去”,便见刚刚裂开的石桌又被水珠缝合,已然如初。
这一手展示,顿时震呆了柳大山和王芸娘。
“阿娘您瞧,这是女儿为您炼制的玉镯和玉簪。”说着柳穗从空间拿出早准备好的镯子套在了王芸娘的手腕,簪子插在了王芸娘的发间。只见那镯身湛蓝如洗,缠绕在上面的柳枝如春日新叶,富有生机。而簪子姜黄温润,古朴大气,簪首刻有紫色花瓣,如云霞一般,散发幽香。
“阿爹我也为您戴上平安扣,还有这副弓箭也是为您准备的。这样您再出去行走就会平平安安的。”只见玉白胜雪的平安扣上刻有凶猛威严的貔貅,炯炯如炬,似有神韵流转。
柳大山试着拉开弓弦,瞬间寒芒大盛,方圆十丈气流凝滞,似被冻结。箭矢离弦时,一道璀璨冷光划破夜色,插入院壁,发出铮铮之音。
柳穗又拿出几个盒子,分别是留给阿兄和阿姐的礼物。
为阿兄留有《君子剑法》抄本十篇,一短金匕首,和自己摘录的《阵法心得》。
为阿姐留有繁花绣针一套,鎏金却扇一把,柳面羽丝裙一套,以及自己摘录得《符箓入门》。
“阿娘,这是留给您的储物口袋,我把您的指尖血滴上认主,再教您特定的口诀,这样这个口袋便只有您能用。里面有百亩见方空间,存有我这些年特地存下的粮食和锻造的衣物用具,足以支持您和爹爹接下来的吃用。但您每次取用时万不可见于人前。”柳穗说着交给了王芸娘一个绣着兰草的淡青色荷包,边缘以鹿皮镶边,镌刻云雷阵纹,散发沉香气味。
柳穗这一通安排下来,柳大山和王芸娘已经完全相信女儿真的练出了不凡本领,但想到分别,仍然泪洒当场。
“让阿黄陪你一起吧,也算是个家人在身边,有些安慰。”柳大山叫来了大黄狗到脚边,摸了摸。
“娘这就为你准备吃食,远行在外,怎么带都不算多。”王芸娘掩面起身。
“你这丫头从小就有自己的主意。爹知道拦不住你想要做的事,爹也支持你。但出门在外记得扮成小子,路上别贪快,别走那些偏僻小路,要是有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路,宁愿绕远也别去走,谁知道会碰上些啥。要是坐马车,也得挑那些正规的、车夫看着老实靠谱的,别上了黑车,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到了地方,先找个安稳住处。住的地方门窗得要锁好,晚上睡觉前一定要把门栓紧了。贵重东西别乱放,贴身藏好,钱财不外露,别让人看出你有钱,省得招来坏人惦记。”
“跟人打交道也得留个心眼,别见谁都掏心掏肺的。要是有人太热情,莫名凑上来套近乎,给你好处啥的,那可千万得小心,背后藏着不知道啥心思呢。”
“吃饭也别光图便宜,得找干净卫生的馆子,要是水土不服,吃坏了肚子,没人在身边照顾你。”
”想家了,到地了都别忘了寄来家书,让我和你阿娘放心。真在外面太难了就回来,爹和娘在家等着你。“
........
柳大山把自己能想到的都拿来叮嘱远行在即的柳穗,但转眼想到女儿刚刚展示的神异,又只能无奈的挥手叹气。
夜深了,柳家村都已入睡,但柳大山院子里还响起低低的絮语。
”爹,娘,别送了,女儿就此拜别,永记爹娘教养之恩,万望爹娘健康平安,福寿绵长。“柳穗带着大黄狗站在院门口,回身俯身跪倒,三叩首拜别爹娘,眼角滑下滚烫的泪珠,大黄狗前爪搭在她的膝头,温热的气息扑在怀里,像是无声的安慰。
王芸娘倚靠在柳大山怀里,哽咽的叮嘱”穗儿,记得姑娘家家的,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照顾好身体。"
柳穗起身,拿出玉佩,一阵柔和的光晕散开。抱起阿黄,向爹娘挥手。柳大山和王芸娘也赶紧挥手,等光晕散去,已不见柳穗和大黄狗身影,他们知道,这是老神仙给的玉佩发挥作用,接引女儿远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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