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器破局

午时三刻,京师城西,树木纹丝不动,地砖缝里几株小草如醉地吸吮着阳光,冬日里难得一点阳光。悦来客栈的小二搓手哈气,忙碌地招呼着进出的客人。王立戴着草帽,麻布素衣,一副平常百姓打扮,缓缓而入。小二惊醒,立刻迎上来:“客官里面请。”

“掌柜的,来壶‘寒潭雪’” 王立站在柜台上,将令牌不动声色地推了过去。

掌柜的瞳孔骤缩,转身从柜台下取出一个锦盒,里面躺着一套绣着金线的官服,胸口绣着的不是文臣的云雁,而是罕见的 “獬豸” 纹样 —— 那是直属于皇帝的监察密使身份。

“大司马说,” 掌柜的压低声音,“他只能帮你这些了,穿上它逃命去吧”

王立抚摸着獬豸官服上的硬挺绣纹,想起瓷砖厂流水线旁的质检报告,那些用红笔圈出的 “不合格” 最终都成了他熬夜加班的烙印。此刻的官服虽精美,却比任何红笔圈画都危险—— 因为它虽是通行凭证,但也是一场危险的考验。只要他今日拿了官服逃跑,那么秦太师、彭将军、狄人都不会放过他,毕竟他一个活证据,一份活地图。

“我要面见大司马,谈笔交易。”王立内心惊涛骇浪,但面色依旧平静无波。

戌时,彭将军的书房。烛火将老将的影子投在墙上,如同一柄立在鞘中的巨剑。王立呈上改良后的连珠火铳图纸,却在图纸下方用蝇头小楷写着:“望大司马拨三营军士至临武县,制火铳、免赋税。”

彭将军看着图纸,忽然大笑:“好个‘以火器换守护’!当年我爹被文官害死时,我就发誓要用刀枪换百姓四季平安” 他提起朱笔,在图纸上批了个 “准” 字。

王立看着彭将军激动泛红的双眼,心中对“官服试探”一事也尽数释然,毕竟彭将军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自己也想不到大学“不务正业”研究复原的明代连珠火铳居然成了自己生存的筹码。

彭将军放下手中的图纸,走到王立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心里清楚自己的校尉王烈识字不过百数,但苍耳子汁伪造尸斑,密信里藏折痕密码,皮浮囊,崖降帆,以及今夜的连珠火铳,这些都简直太匪夷所思了,所以上次他真的动了杀心。今夜之后,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没有人会将连珠火铳这样逆天的武器图纸送给自己的敌人。

“明日起,你就是火器匠人王景略,”彭将军将身份腰牌推到他面前,“但记住,在京城,你的每一口呼吸都是暗战。” 他指了指窗外的冷月,“秦太师的人已经在查‘王烈’的家人。王烈已死,绝不可与家人见面,而王景略......”

“是您从民间寻来的火器匠人。” 王立接过腰牌,触感如瓷砖厂的窑砖般粗粝,“但末将还有个请求 ——”

“我知道。” 彭将军摆了摆手,从书架上取下一卷《临武县志》,丢在他面前,“县志第三卷第五页,有处废弃的官窑。你家人明日申时前会搬进那里,窑里的耐火砖足够砌十口暖灶。”

王立翻开县志,目光落在 “官窑” 二字上,忽然想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宋代官窑瓷器,那些被奉为珍宝的裂纹,在匠人眼里曾是不合格的瑕疵。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完美从来不是生存的必需品,能在裂缝里种出花来,才是真正的本事。

“谢大司马。” 王立将县志贴身藏好,麻衣下的皮肤还留着母亲缝棉袄时的针脚触感,“末将定当让那些酸儒知道,武夫的刀,除了杀人,还能劈开这吃人的世道。”

彭将军起身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夜风卷着雪粒扑进屋子,却吹不熄案头的烛火。王立看见老将的背影与原主记忆重叠,终于明白为何王烈会对这位上司死心塌地 —— 因为在彭将军眼里,武夫的血不是政客的墨汁,而是灌溉苍生的雨水。

“去做吧,” 彭将军低声道,“但记住,当你举起火器时,瞄准的永远该是那些让百姓活不下去的人。”

王立握拳行礼,转身时瞥见墙上挂着的旧弓,弓弦上刻着 “保民” 二字,与他藏在棉袄里的令牌遥遥相对。走出书房时,雪下得更大了,他却觉得浑身发烫 —— 那不是甲胄的重量,而是两世为人第一次握有选择权的滚烫。

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但王立知道,他早已握住了比任何外挂都更强大的东西:前世作为蝼蚁的生存智慧,今世作为武夫的刀,还有始终在灶膛里煨着的那抹暖 —— 那是无论哪个时空,都值得他用命守护的光。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