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三刻,临武县的雪粒渐密,筛子般洒在青石板路上。王立摇着折扇穿过西市,月白锦袍袖口绣着银线竹纹,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他刚从绸缎庄出来,正琢磨着如何给夏竹捎匹新出的苏绣,忽听街角胡同深处传来女人的尖叫,夹杂着男人无力的怒吼。
“小娘子长得这么标志,跟哥哥们喝杯酒去!” 粗哑的笑声里带着邪恶,王立抬眼就看见三个壮汉围堵在巷口。一个瘦小的商贩被按在墙上,嘴角淌血,怀里的竹筐摔在地上,野山参和榛子滚了一地,全被踩坏了。为首的壮汉何虎正伸手去扯妇人的发髻,那缩在墙根,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被扯开半幅,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内衣。偶尔有人从胡同口经过,也当作没听见,甚至不敢往里张望。
“放开我婆娘!” 金三挣扎着去撞何虎,却被旁边的泼皮一拳砸在肚子上,疼得弯下腰。
“***金三!敢在老子地盘卖榛子?” 何虎粗哑的吼声里带着酒气,狞笑着捏住妇人的下巴:“哟,还挺泼辣?跟了老子,保你顿顿有肉吃……” 金三的妻子看着疼得发抖的丈夫,眼中露出了决绝。
王立眉头一皱,折扇 “啪” 地展开,扇骨在掌心敲出脆响。这何虎是城西李亭长的远房侄子,仗着亲戚名头在西市横行霸道,前几日还听说他强抢了卖花女的担子。此刻见他当街调戏民妇,王立心头火起,提起胡同口的石墩子就砸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石墩子刚好砸在何虎脚边上,吓的他一抽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王立摇着扇子慢悠悠走过来声音清朗,带着几分戏谑,“虎哥,坐在地上玩雪,真是好雅兴啊!”
何虎回头见是个衣着光鲜的公子哥,上下打量一番,见王立面如冠玉,眼神带笑,不像善茬,却也没放在眼里:“哪来的小白脸?少管你虎爷爷的闲事!”
“哦?” 王立挑眉,折扇轻敲何虎手腕,“我倒是觉得,这闲事管定了。” 他手腕微翻,扇骨精准点在何虎肘间麻筋,何虎 “哎哟” 一声,抓着妇人的手顿时瘫软。
旁边两个泼皮挥着木棍冲上来。王立侧身避过,折扇 “唰” 地展开,扇面缠住左侧泼皮的手腕,用力一拧,木棍 “当啷” 落地。右侧泼皮的棍子擦着他肩头落下,他抬脚勾住对方脚踝,泼皮踉跄着撞在何虎身上,三人滚作一团。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何虎捂着发麻的胳膊爬起,看见王立腰间的玉佩成色极佳,色厉内荏地喊道,“我舅舅是李亭长!”
“李亭长?” 王立笑得更欢,折扇敲了敲掌心,“正好,我前几日还跟他在“怡红院”喝酒,他说最讨厌手下人仗势欺人。” 他故意凑近何虎,压低声音,“你猜,要是他知道你当街调戏民妇,会怎么收拾你?”
何虎被他眼神中的气势慑住,又想起李亭长平日确实喜欢逛青楼,一时也难辨真假。他恶狠狠地瞪了金三一眼,带着泼皮们灰溜溜地跑了。
金三挣扎着爬起来,扑通跪在地上:“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多谢公子……” 他妻子也急忙整理破烂得衣服,吓得浑身发抖,连忙给王立磕头。
王立扶起二人,一问才知道。原来金三是城外农户,日子本就艰难,加上今年是个寒冬,妻子肖氏又犯了冻病,家里连锅都快揭不开了。金三脑瓜子比较活泛,他估摸着大雪天气,山货定然紧俏,前几日就冒雪进山,弄了点野山参和榛子。本想着带着媳妇到城里把山货卖了,给她买点药,再添点过冬的物品。没想到撞见何虎一行人,被他们骗到这胡同里。
王立见状,从袖中取出二两银子:“先带孩子去看大夫,再给夫人抓点补药。” 又解下自己的狐裘大氅披在妇人肩上,“这天寒地冻的,别再出来卖货了。”
金三捧着银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公子大恩,小人粉身碎骨也难报!只是这银子…… 小人不能收!”
“拿着吧,” 王立摆摆手,思考了片刻,正色问金三“我看你刚才宁死也要护着妻子,是个重情义的。我问你,想不想做点真正生意,可能会很苦”。
金三猛地抬头:“想!当然想!小人在家乡时,跟着叔父学过腌渍山货,还会烤些野味……”
“好!” 王立拍手笑道,“我这里有一个‘秘制烤鱼’的方子。” 他想起现代夜市的烤鱼,故意说得绘声绘色,“选活蹦乱跳的鲜鱼,用秘料腌制半个时辰,炭火要先旺后温,烤到外皮焦脆、内里细嫩时,撒上我给你的‘十三香’—— 那可是我家传的秘方,保准你生意火爆!”
王立又详细说了开店的位置、装修的风格,甚至连桌椅的摆放都画了草图:“店名就叫‘金记香鱼坊’,要弄得干净亮堂,让客人一看就想进来。” 他越说越兴奋,折扇在掌心比划着,“门口挂个幌子,就画条冒热气的烤鱼,保准吸引人!”
金三听得眼睛发亮,不住点头。“但我身上只有十辆银子,估计一切都得靠你们夫妻亲历亲为,起早贪黑”,王立突然正色看着金三,“而且利润我要占八成”。
“俺不怕苦,俺们愿意为公子当一辈子得伙计。”金三不假思索,肖氏也连连点头。
一个月后,“金记香鱼坊” 果然开张了。王立戴着面具,一身火器匠人装束坐在角落,见金三穿着新做的蓝布围裙,正手脚麻利地招呼客人。第一条烤鱼出炉时,那独特的香气混着炭火味飘满整条街,金黄的鱼皮上撒着红绿相间的辣椒和葱花,在阳光下油亮诱人。
“这是什么好吃的?” 好奇的路人闻着香味,围拢过来。金三按照王立教的,切下小块请人试吃。一个教书先生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妙!外焦里嫩,香辣入味,老夫从未吃过如此美味得鱼!”
“给我来一条!”“多加些‘十三香’!” 吆喝声此起彼伏。金三一边烤鱼,一边招呼客人,他妻子则赶忙端茶倒水,夫妻俩虽然忙得满头大汗,却井井有条。金三还想出了 “吃鱼听曲” 的点子,吸引了不少回头客。王立看着他灵活地与客人周旋,心里暗道:这金三果然有经商头脑。
半月后,王立再次来到鱼坊。金三正在柜台后算账,见他进来,连忙迎上,脸上带着喜悦:“公子!这半月赚了二十两银子!我按您说的,把赚的钱分了几份,一份存着,作为店里的备用金,一份是日常经营花销,剩下的十两都在这。”他拿出一个布包,突然面露难色,“公子,对不起,我看盲眼老丈卖唱可怜,私自多给了他100个铜板。”
王立打开布包,满意地点头:“做得好。做生意不光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积德。” 他顿了顿,笑道,“我看你脑子挺活,想不想把生意做大?将来,在京城也开一家分店?”
金三愣住了,随即激动得满脸通红:“公子……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 王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嘛,做生意就像烤鱼,火候要掌握好。以后我教你怎么选地段、怎么管账、怎么跟官府打交道。” 他晃了晃折扇,笑得狡黠,“说不定啊,以后你金老板的鱼坊,能开遍整个文国呢!”王立取出二两银子递到金三手里。
金三望着王立眼中的笑意,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不再是那个在雪地里被欺凌的小贩,而是有了目标和依靠。他郑重地跪下:“公子大恩,金三没齿难忘!以后公子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王立扶起他,看着窗外初春的景色,心情舒畅。他知道,自己不仅救了一个家庭,还找到了一个得力的帮手。这 “金记香鱼坊”,不过是他布下的第一步棋,未来的商路,还长着呢。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鱼坊里,烤鱼的香气混合着客人的谈笑声,一片热闹景象。王立摇着折扇,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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