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瞬息安静,连霍父的咳嗽也渐渐歇了。
温承晦见有了转机,连忙赔笑,“靳尧,翘翘不懂事,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霍靳尧绕过他,俯身捡起手机,未戴手套的拇指用力的按在“删除”上。
每按一下,黑色风衣下的胸膛就明显的起伏一次。
直到删完最后一个字,他才抬头,“我霍靳尧的妻子,轮得到你教训?”
温承晦面色一讪。
“啪啪啪。”
温翘笑着拍掌,“都说我是戏精,你霍靳尧才是天生的演技派,我都他玛都跪着给你们让道了,还装什么二十四孝好老公?”
霍靳尧并未回应她,他狭长锋利的视线扫过客厅其他人,“只要我在一天,霍家二少夫人的名字就只能是温翘,再让我知道你们用审讯犯人的姿态对待她,别怪我六亲不认。”
“原来小舅和小舅妈这么情比金坚。”姚予白修长手指把玩着茶盏边缘轻笑,“只是这风雨里摇曳的蔷薇,和养在花房里的娇花,终究要分个远近亲疏才好。”
说到“娇花”时,沈安若垂睫,青釉瓷盏里的茶汤泛起细密涟漪。
霍靳尧的冷眸与姚予白的温笑目光,在半空相撞。
他薄唇微动,“不劳费心。”
二人无形中硝烟弥漫,完全不像舅甥。
说完,霍靳尧拉着温翘转身离开。
几名保镖拦住去路,霍父带着喘息的冰冷之声从身后传来,“走可以,必须让她澄清。”
温翘挑唇,“可以,离婚声明……”
“咚”一声,霍父的拐杖重重杵地,震的茶几上的茶盏都跟着抖了抖,“到底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不懂得世家大族要以大局为重的道理。”
霍靳尧眸色一沉,只是他还没开口,温翘就抬头,“你错了,我温翘无门无户,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赶紧劝霍靳尧离婚,否则我会闹的你们霍家鸡犬不……”
她说这话是温家也不要了。
不过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就被霍靳尧捂住了嘴。
男人手掌宽厚又干燥,阻隔了她所有没有宣泄出口的声音。
“网上舆论我会解决。”霍靳尧冷冰冰的撂下一句话,扛起温翘就阔步朝外走。
周身气场强大,五六个保镖愣是没一个敢上前的,反而齐齐后退。
霍父咳的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姚予白盯着霍靳尧的背影,什么都没说,只是镜片在水晶灯下折出的蓝光晃了晃。
然而就在二人要离开大厅时,一道女人的闷哼响起。
接着是霍父气喘吁吁的担忧,“安若……你怎么了?”
温翘抬眸,恰好看到沈安若捂着小腹,面露痛苦。
“喂,你小情人儿……哦不,你大嫂这腹痛犯的太及时了,还不快去当人形止痛药,毕竟霍家血脉金贵得很,不容有失。”温翘揪紧霍靳尧的短发,唇角勾着玩味。
霍靳尧脚步一顿。
温翘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讥讽表情。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他只是微微迟疑了一瞬,便走出客厅。
“靳尧,安若肚子里的,是你大哥唯一的根。”霍父的话像一记闷雷,砸的霍靳尧脊背僵了僵,放下了温翘。
“让司机送你回家。”
.
温翘没让司机送,坐了姚予白的车。
停车坪直冲着别墅大门,门前的灯光下,霍靳尧抱着沈安若出来,脚步又急又碎。
姚予白轻叹,“这两天听到一点消息,出事那晚的宴会本来是小舅要去参加的,临时有事儿换成了大舅,所以小舅对大舅的死很愧疚。”
温翘瞳孔微缩。
原来这样。
或许对方真正想杀的是霍靳尧,只是霍大哥替他送了命。
见她脸色苍白,姚予白轻声问,“后悔了?”
温翘望着那匆匆开出老宅的车,摇了摇头。
他们兄弟感情深厚,只要沈安若握紧了这个尚方宝剑,自已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毕竟,活人怎么争得过一个死人?
感情上,她应该理解霍靳尧。
但理智上,她很庆幸放了手。
……
凌晨两点,翡翠湾一片寂静。
霍靳尧提着行李往自已房间走,路过主卧时,他脚步一顿,犹豫了一瞬推开门。
窗外的月光笼罩在大床上,上面却没有熟悉的睡姿。
按开开关,发现温翘执着的贴上去的窗花不见了,房间装修也变了样。
他不在主卧睡,但也早习惯了温翘装饰过的房子。
可现在没有一样东西属于温翘,好像这个家从来都没有过女主人。
除了床头柜上的离婚协议,还有戳在墙边,脏兮兮的像从垃圾堆捡回来的婚纱照。
当初拍照时彼此相视一笑,此时中间的玻璃有了一道裂纹。
跟进来送文件的程偃,看着霍靳尧冷怒的样子,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被抛弃的雄狮。
他不想这个时候往枪口上,但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进来,“太太前天搬走了,首饰全送去了拍卖行。”
佣人打过电话,不过他们这几天都关机。
看着空荡的毫无人味的房间,霍靳尧胸腔里翻滚着怒火,难得失了冷静。
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已经凌晨,她是不是已经睡了,给温翘拨去了电话。
他以为和以前一样,温翘会晾他几次。
可出乎意料的,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闹够了就回来。”霍靳尧对着电话低吼,还责备她越来越过分。
夜色很深,温翘的声音很平静,“以后不会了,你好好照顾沈安若吧,小舅舅。”
霍靳尧握着手机的手突然一颤。
这个称呼……
刚认识那会儿,她天天跟在他屁后喊,直到她初二有一天堵在他家门口,小脸莫名其妙的严肃——
以后我再也不叫你“小舅舅”了,记住了,霍靳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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