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翘没回头,她手机响了,一边接电话一边走进电梯。
奶奶的身体出了问题。
从办公大楼出来后,温翘匆匆赶到医院,刚才就是护工打来的电话。
医生解释,“心脏腺瘤,是一种很罕见的心脏肿瘤,必须马上手术,再拖下去会造成栓塞,呼吸困难,威胁生命。”
“那就手术。”
医生:“老人家年龄大了,而且位置很不好,全国敢动这个手术的只有心外大拿顾怀山。”
……
温翘混混噩噩的从医生办公室出来,从过道长椅上缓了好半天,才接受这个事实。
医生提到的顾怀山,几年前妻子病逝后隐居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她发动了所有人脉,都没打听到消息。
程恰恰让她哥帮忙,因此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霍靳尧耳朵里。
.
天将亮未亮,一夜没睡的温翘走下床。
她坐在地上,拉开衣柜底层的抽屉,抱出一个相框。
是张全家福,爷爷,奶奶,妈妈,还有她。
如今,照片上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唯一的奶奶也要走了。
这个世界上她再也不会有亲人了。
突然之间,她好像要失去了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她转眸看着外面昏昧的天色,将来她也会离开的。
等到那一天,她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唯一凭证将会彻底消失。
不会再有人记得她温翘。
她活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呢。
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房间门轻轻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霍靳尧看着缩在角落的一团。
他太熟悉这种蜷缩的姿势。
十八岁那年她爷爷病逝,她不敢在奶奶面前伤心,便把自已关在房间,躲在被窝里哭了一整天。
他把她薅出来时,就是这样的蜷缩姿势,眼睛肿的像桃子。
霍靳尧刺骨的心痛,好像从那年一直扎到如今,同样的刻骨铭心。
他本无意打扰,可不小心踢到了门口的柜角,响声惊动了伤心欲绝的姑娘。
温翘抬眸,看着昏暗中的高大身影,恍惚觉得自已太悲观了,出现幻觉了。
又默默的垂下头去。
霍靳尧却以为她伤心到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顿时慌了。
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身边,高大的身躯半跪下来,“不哭了啊宝贝,顾怀山我去找。”
温翘伸手碰了碰他略带凉意的脸颊,这才确定不是梦,“霍靳尧,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你会记得我吧。”
“胡说八道什么。”霍靳尧崩了,握着她的脖颈摁进怀里,“我一定找到顾怀山,奶奶会没事的啊。”
“可医生说,奶奶等不了多长时间了。”她声音呢喃,不知是在提醒自已,还是跟抱着她的人说的。
霍靳尧手臂收紧,“我知道,放心啊,一切交给我。”
就在这时,霍靳尧的电话响了。
电话里的人好像是程偃,“霍总,顾怀山有消息了,地址发你手机上了。”
霍靳尧扫了眼,温翘也看到了,立刻来了精神,“发给我,我现在就去。”
霍靳尧却收起了手机,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在家等着,我去一趟。”
“那怎么行?这是我的事……”
“温翘!”霍靳尧脸色微沉,“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计较这个?”
温翘抿了抿唇,“我跟你一块去。”
“那也不行。”霍靳尧将她放到床上,“顾怀山因妻子离世,对女人有应激障碍,就怕他见了你连门都不让进。”
温翘愕然,“还有这种障碍?那奶奶……”
不也是女的。
霍靳尧喉咙里滚出一声不明显的笑,“老太太没关系。”
.
两天后。
山野竹林,农家小院,霍靳尧抹了把满脸的汗水,“顾叔,茅房打扫干净了。”
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盯着棋盘上的黑白龙阵,头都没抬。
对面的程偃看了眼霍靳尧红肿的手指,心中叹息,金尊玉贵的霍总啊,哪干过这种活。
霍靳尧也不恼,耐心的站在一旁观棋。
他颜值完美,气质清绝,即便一身布衣,满身狼藉,也难掩他的矜贵。
倒是程偃,第一次体验总裁站着他坐着,有一种反身农奴把歌唱的爽,就是担心回去给他穿小鞋。
直到半个小时后一盘棋下完,中年男人才抬头打量他,语气意味不明,“又不是自已血亲,值得吗?”
霍靳尧不知在想什么,沉默许久才开口,“我不想再看见她躲起来哭的样子,顾叔深爱发妻,想必能理解我的心情。”
“理解。”顾怀山执起一枚黑子,面色沉冷,“但我不会帮你。”
“为什么?”
“你既是霍家人,难道不清楚七年前,霍镇山铁腕手段吞并顾氏集团的事?”顾怀山手中棋子一扔,搅乱了一盘棋。
程偃惊站而起。
这事他听说过,当年就因为霍镇山看上了顾氏的医疗板块,顾家便遭了无妄之灾。
没想到当年那个破产的顾总,就是眼前的医术大拿。
顾怀山看向霍靳尧,“如果顾家没倒,我妻子或许不会因为操劳过度而病倒,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霍靳尧睫毛轻颤着垂下来,“父债子偿,顾叔没错,但一个无辜的奶奶更没错,霍家的罪孽不该由一位老人来赎。”
说罢,霍靳尧双腿一弯,膝盖沉沉落在青石地板上。
程偃大惊,“霍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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