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温翘一进门就觉出不对劲。
同事们三俩成群的扎堆说话，连工装都有人没换。
她走到蒋工身边：“蒋工，出什么事了？”
蒋工重重叹了口气：“上面通知下来了，‘航翼’计划暂停，咱们这些人，都等着听安排呢。”
“真停了？”温翘心里一沉。
“听说霍总病倒了，新上来的代理总裁和股东不看好这项目。”
“代理总裁？谁？”
蒋工压低声音：“听说是霍总的二叔。”
温翘眉头微蹙，霍靳尧出事，霍父没出来主持大局？
正想着，电话响了，她接完电话，转身下楼。
刚出大楼，程偃就快步迎了上来：“太太。”
温翘站定，语气冷淡，“找我什么事？”
程偃立刻躬身递上一份文件，声音绷得很紧，“太太，这是霍总昏迷前签的最后一份预案，现在董事会质疑项目风险太大，除非……除非您亲自带着团队去答辩，否则‘航翼’计划……就保不住了。”
“关我什么事？”温翘扯了下嘴角，“我又不是你们公司的人，饭碗砸不了。”
程偃急了：“可那是霍总的心血啊！”
“心血？”温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替沈安若挡刀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的心血？哦，那是他的好大嫂，他的白月光嘛。”
程偃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更低，“那是意外！霍总他……沈安若怀着大爷的孩子，霍总只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孩子孩子，少他妈拿孩子压我！”温翘声音陡然拔高，“他真那么在意孩子，沈安若挺着个大肚子，他还带着她满世界乱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孩子？”
程偃手里的文件，被攥得起了皱，“您恨他，我懂，就算您恨到想拔他氧气管，那也得先把管子插上，才有的拔吧。”
温翘冷笑，“呵，不愧是跟着霍靳尧的人，不过嘴皮子再利索也没用，有关他的事，只有离婚能找我谈，别的，免谈。”
程偃死死盯着她，突然转身冲到车边，从后座吃力地搬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
那红布上洇着大片暗沉的血渍，刺眼得很。
他一把掀开红布，露出一块未经雕琢的巨大玉石。
“霍总是为了给您买这块原石，才遇到当地暴乱的。”程偃的声音带着颤，“他说要用它给您雕个本命佛，护您平安。”
温翘看着那块沾着血痕的石头，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头顶。
她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带着沈安若，帮我买原石？他心可真宽，装得下这么多人。”
她不再看程偃，转身大步离开霍氏园区。
在这等没意义，回家了。
可没走多远，迎面撞上了步履匆匆的季朝瑜。
温翘上前，“你怎么来了？”
季朝瑜：“来参加项目会。”
温翘：“定了？”
季朝瑜：“我会尽力争取，但……希望很小。”
“对你影响很大？”
季朝瑜难得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正色道：“钱是小事，真要停了，国家的航空工业，怕是要成国际笑话了，这还不是最糟的，人才流失，技术断层，后面跟着的麻烦事，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
温翘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看着季朝瑜，声音不高，却带着决断：“你先去，尽量拖延时间。”
.
温翘带着项目组核心成员，跟着程偃冲进会议室时，正撞见一个中年董事把一份文件推到季朝瑜面前，语气强硬，“季总，我们这边一致通过终止‘航翼计划’，这是违约赔偿协议，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季朝瑜脸上闪过巨大的失望。
“等等！”温翘的声音不大，却像刀子一样划破了会议室凝滞的空气。
她领着人径直走到会议桌前，“啪”一声把一叠厚厚的报告摔在桌上，“这是‘航翼计划’最新的技术和市场评估报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各位董事要是对项目真有疑问，现在问，我们项目组的人，就在这儿，问什么答什么！”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响起一声刺耳的嗤笑。
霍川懒洋洋的靠在长桌末尾的椅背里，斜眼打量着温翘，满脸的不屑和嘲弄：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那位整天就知道围着霍靳尧转、除了作天作地什么都不会的霍太太吗。
怎么，今天跑这儿来指点江山了，你懂飞机吗？怕是连飞机门往哪边开都搞不清吧？”
温翘没动怒，反而扯出一个极冷的笑，一步步逼到霍川面前，“霍川少爷对飞机门这么好奇？行啊，告诉你：大型客机门，正常开要先解预位杆，再转手柄解锁，靠气压差开，紧急情况拉手柄，门自己掉下去，滑梯自动充气，这种基础操作，我们组实习生闭着眼都能做。”
她语气里的讽刺更重了，“倒是你，顶着霍家的名头，除了给沈安若当舔狗，就只会坐在这儿，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搅浑水，你为霍氏、为航空业干过什么？就靠你这张碎嘴和鼠目寸光的脑子也敢跟我说话？”
这番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得霍川脸色铁青。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时，一直沉默的蒋工猛地站出来，声音洪亮有力，“这位先生，请你收回这话，温工是我干这行二十多年，见过的最拔尖、最扎实的年轻工程师，她的本事，项目组上下都服气！”
温翘抬手示意蒋工稍安勿躁，目光锐利地扫向一众董事，语气冷硬：
“霍川的屁话，浪费时间，今天谈的是‘航翼’死活，不是谈我够不够格，你们揪着我不放，是项目本身挑不出刺，只能靠下作手段找茬砍掉它，对吧？”
季朝瑜紧绷的肩线微松，他看着风暴中心的温翘，背脊笔直，眼神淬利，几句话碾碎霍川的挑衅，将焦点死死钉回项目。
他唇角极淡地一勾，眼底闪过激赏——
这才是温翘，锋芒毕露，寸步不让。
一时间，好像又看到了云渚河边，那个霸道可爱的温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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