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实验室硝烟与救赎

窗外,闷热的午后阳光被玻璃幕墙揉捏得粉碎。

“艾瑞斯星域”研发大厦的走廊铺着亚光石砖,回音素净。

风琛的影子高高瘦瘦地拉在灰瓷地面,被门前的警戒线拦住了脚步。

他揣着电脑包,低头在安全门外等待。空气里传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焦糖气息,仿佛谁烤糊了蛋糕。

风琛皱了皱漂亮的眉,握住门把的手旋即松开。

实验室内部忽然传来连片的焦躁脚步,还有人惊慌失措地喊:“小心,烟雾在扩散——快关主机,别让传感器过热!”

呼啸的警报声刺穿耳膜。警戒门“嘭”地自动下锁,红色指示灯如血。

风琛冷静地瞥了一眼左右,顺势抽出腰间卡套。

防火卷帘下沉的缝隙里,竟闪过一抹微弱的白光。

他一把拉下口罩,绕过半开的防烟门,伶仃的影子被烈烈火光照得棱角分明。

“有没有人?”风琛低声哑哑地叫了一声,嗓音比日常多了几分沙砾与焦躁。

烟气翻卷。靠近主机组的桌下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风琛目不转睛,只觉胸腔紧缩。他冲进去的动作干脆利落,比外面任何一个保安都迅疾。

他外套被烟灰糊了个遍,修长指节依旧稳健,把厚重的铁门顶住一条缝。

地上,苏若雪咳得颤巍巍,两手死死护在脸侧。

通风排气一度哑火,纤细的她整个人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

风琛眨了一下眼,眼底明暗涌动。他俯身探查,目光划过她的额发和鬓角,蹲下时膝盖紧贴着冰冷地砖。

那一瞬间,烟气和汗意交杂,胸腔不由得发紧。

“醒着吗?”风琛压低嗓音,用指背轻轻拂过苏若雪额头。

苏若雪头一歪,勉强嗯了声。她的呼吸极浅,黑发粘湿在脸侧,微微颤抖。

风琛咬了咬下唇,将苏若雪的手拉住,带着力道又小心翼翼。

“别怕,吸慢点。”风琛一边说,一边将苏若雪半抱起,那双手撑在她肩背处。

触感柔软又冰凉,像握住一缕受惊的雾。他忽然感觉呼吸堵在喉口,心里仿佛掀起波澜,明明清冷自持,此刻却怎么也拉不开与她的距离。

苏若雪的身子蜷缩无措,指尖条件反射地扣住了风琛的手腕。

风琛一僵,没把手抽回来。他咽了咽口水,手背紧贴她侧腰。

他想理智地推远,却偏偏被这一点触碰系住了所有冷静。

空气中全是硝烟与她的柔弱气息,风琛的五指悄悄收紧,眼尾愈发锋利。

“还能站吗?”风琛沉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实验室的警报声尖锐刺耳,监控室内的梁辰阳看到了屏幕中的情况,立刻按下通讯器:“沈总,B12实验室起火,风琛先生进去了!”

沈澜川急促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封锁整层,启动备用排烟系统!”

风琛用身体护住苏若雪,小心拖着她往门口退。

每一次移动,她的脸颊都会轻轻靠近他肩膀,带着不稳的气息。

风琛神色专注,额头沁汗。他保持呼吸均衡,哪怕指尖已经因为紧张而发抖,动作依旧精准。

实验桌旁有气缸倒地,火苗在地砖透红的余烬边欢蹿。

风琛弓身掩护,一只手臂穿过苏若雪的腋下,另一手勾住她膝弯,横抱起来。

苏若雪从喉咙里溢出微弱的呜咛,双臂本能地紧箍他的脖颈。

她微微缩起身子,额头轻靠在风琛冰冷的肩膀上。

技术部主管唐明宇在走廊那头指挥消防员:“水压不够,备用水管接上!”

一旁的实验室主研员裴云深喊道:“注意主电源回路,别让水打湿电闸!”他神情紧张,指挥着几名工程师关闭周边电力。

风琛的鼻梁轻微颤动,额角蹭上一缕飞烟。怀中的分量让他每一步都把自己的力气蓄进脚尖,只因苏若雪身上的重量此刻让他更加谨慎。

“外面……还有救护车吗?”苏若雪细细地问,却因为气短而结结巴巴。

她抬头,睫毛湿漉漉地糊成一团,全身微颤。

风琛没应,只一边调整姿势,一边短促地沉声:“别说话——坚持住。”

消防班长莫凌霄带队冲进走廊,手势利落地指挥:“左侧清场,右侧架设水管!”他目光如炬,看到风琛怀中的苏若雪,立刻调整灭火方向。

疏散门口的热波险些将两人逼退。风琛侧身时,脸上汗湿得发亮,瞳色幽深。

他低着头,咬紧后槽牙。怀里,苏若雪的指甲开始在他后颈轻轻收缩,让他呼吸紧了几分。

外面的安全拉杆终于被他一脚踹开。风琛用背死死顶住喷涌而来的炽热气浪,顺势将苏若雪揽保护的更好一些。

两人躲着灼热靠着另一侧墙体逃出,烫人的空气里携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惊慌。

风琛将苏若雪轻轻放下,自己则是调整呼吸缓解刚刚的脱力,手背还有汗水不停的流下。

他单腿蹲着,扶着她的肩膀。苏若雪呼吸缓慢,唇色暗淡,身体不自主的在发抖。

安保主管傅云霆匆忙赶到,指挥着医护人员靠近:“快,先检查有没有烟气中毒!”

他身后的林沁雅医生提着急救箱跟上,迅速蹲下开始检查苏若雪的状况。

助理医生谢雨晴打开便携氧气瓶,熟练地准备面罩:“血氧仪接好了,林医生。”她动作麻利,眼神关切地看向患者。

风琛拽住苏若雪的手腕,为她摸脉。苏若雪忽然侧头,额头无意间擦到风琛的下巴。

两人一瞬间僵住,空气仿佛被重锤击中,静默得只剩尴尬空气。

风琛飞快收回视线,正欲起身,却陡然发现苏若雪气息逐渐虚弱,呼吸竟开始不顺畅了。

他低低地啐了句,拧开苏若雪的外套领口。她皮肤因为烟气而氤氲出一层薄汗,风琛面色一板,俯身将右耳贴近她唇鼻,片刻后猛然直起身。

“她呼吸不畅,需要急救!”林沁雅医生迅速判断,从箱子里取出氧气面罩。

保安队长赵风华迅速指挥人员清理出一条通道:“所有闲杂人等后退,给医护留出空间!”他手势干练,身形挺拔。

风琛动作干净利落地松开她领口,与林医生配合将她平放地面。

他指腹贴上她锁骨脉搏,目光专注如炬。

“我来接手。”林沁雅医生说着,从风琛手中接过了救援工作,“安全带到大厅,周医生会检查她。”

技术支援组长骆云阳跑过来汇报:“电源已切断,消防系统完全启动,大楼正在有序疏散。”他额头渗汗,声音冷静而坚定。

风琛心跳带痛,皱眉看着苏若雪在急救之下嘴唇颤动,眉心聚起一撮慌乱。

他呼吸急促,每一次贴近都是一场煎熬。

前额的碎发打湿,额角滑下一道湿汗。明明最会掌控数据洪流,却这时被一个生命的脆弱牵住所有注意力。

很快,周书恒主任也赶到了现场,接管了救援工作。“让开点,给她足够空间呼吸。”

急诊护士韩清璇准备好了静脉通道器材:“周医生,输液通路准备好了。”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专业的果断。

某一刻,苏若雪恢复意识,浅浅地睁开双眼。

风琛正俯身在她侧,手臂支在地板上,对上了她怔忪的视线。

两人目光相触。苏若雪眼底浮起雾气,面颊因刚才的危险而略显红晕。

她微微一颤,像要张口道谢,却没发出声音。

“别乱动。”风琛深呼吸,眉头愈发绷紧。医护人员进一步处理,为她调整平躺姿势,扶起后颈。

应急小组组长叶晨光递来一条湿毛巾:“给她擦擦脸,降温用。”他眼神镇定,是经验丰富的急救老手。

苏若雪的肩膀轻贴医护人员的手,颈侧绷出一小块静脉纹路。

风琛尽力调整自己表情,可额角那一点汗水终究提醒着自己所受的惊吓和担忧。

安全主管陈逸风带着一队人员冲了进来:“疏散走廊已清空,消防通道全部打开。”

大楼物业主管席香凝赶来指引:“电梯已封闭,所有人从安全楼梯疏散!请保持秩序!”她声音清晰有力,手势引导着人流向安全出口移动。

救护人员进来时,风琛本能抬手为苏若雪遮住灼人的探照灯。

环顾四周时,他的手背还来不及放松。苏若雪终于开口,“谢谢你……”她声音柔得像羽毛,却带着还未消去的沙哑。

那一声“你”格外轻,她的眼角泛着水光,脸颊因尴尬微微低下。

担架推进来的同时,医疗组长楚舒雁高声指挥:“小心头部,稳住颈椎!”她目光敏锐地观察着苏若雪的状况。

风琛将她托起让担架平稳地进来,自己却未曾闪避那份责任。

他仅仅扣了下自己的手指关节,眉角轻抽,眼里像被火拓出的一道弧痕。

两人间的默契比先前更加深刻,明明刚经生死,却显出某种难以言说的联系。

苏若雪唇角试着扬起,又略显羞怯地将脸斜向另一侧;风琛也不自觉地摩挲自己的指关节,像要回味那份信任的重量。

“总部已经知道情况了,顾总监要亲自过来。”梁辰阳对风琛低声说道,“他很欣赏您刚才的表现。”

楼层安全员廖星沉声报告:“三楼至五楼已完成疏散,正在清查人员名单。”他手持对讲机,不时与各楼层联络确认安全状况。

担架滚离现场前,苏若雪眸子紧紧黏着风琛,目光中满是感激。

医护人员搀扶时,她却突然用指尖拽了一下风琛的袖角。

一触即分——带着满满的谢意和敬重。风琛低头看着袖底那淡淡的皱痕,手背青筋微显,没再开口。

空气里余温尚在,烟雾混着苏若雪的微弱气息都停留在他呼吸里。

消防特种队员慕容锋走到火场边缘检查:“确认无明火,进入排烟阶段。”他头盔下的面容沉稳,手持红外热成像仪仔细扫视着整个区域。

风琛站在实验室废墟里,额上那点汗珠没有拭去。

围观人群的目光让他更加挺直脊背,只是还是无法摆脱刚才救援带来的紧张感。

他原本冷峻清明,如今却思考着生命与责任间的交织与震撼。

宋雨薇执行总监快步走来,拍了拍风琛的肩膀:“公司会记住你今天的英勇行为。”

高级研发顾问柳映秋站在一旁,低声向宋总监汇报:“实验数据已备份,关键样品安全。”她神色凝重,手里抱着一个防火文件袋。

远处,苏若雪被推进救护车。担架床上她下意识用手指扣紧床缘,不断回望风琛。

他用靴底碾过残破玻璃碎片,步履坚实地拽了拽被她拉皱的袖角,低头走向远处蓝白交错的晨风。

烈日落在他肩头,让他整个人被照出水洗般的清透。

战略安全总监萧逸尘走到现场,环视周围环境:“安保记录调出来了吗?我要完整的监控画面。”他声音低沉有力,眼神锐利如鹰。

顾明远集团副总亲自来到现场,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风琛,这次你立了大功。等苏研究员康复了,公司会举行表彰会。”

风琛微微点头,目光却依然追随着那远去的救护车,心中萌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保护欲望和责任感。

公关部主任凌雪韵快步走来,递给风琛一张名片:“风先生,等事情平息后,公司希望您能接受一次内部采访,作为企业英雄的榜样。”她微笑专业,眼神真诚且充满敬意。

风琛接过名片,嘴角微弯,心思却依然牵挂着那位在危险中展现柔弱又勇敢姿态的研究员,也许命运的纽带,从这一刻开始变得更加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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