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澈撞开警戒线,直直朝着被火舌包围的仓库大门冲。
但很快,他就被眼疾手快的警察拖了回来。
“放开!”边澈挣扎怒吼,像头受伤的恶兽,已经全然失去理智。
警察几乎拉不住他,连忙喊来旁边的同事。
边正业也凑近帮忙,同时不断高声训斥儿子。
那头的骚乱不小,立即吸引了媒体记者的注意。
镜头对准朝着火海疯狂伸手挣扎的男人,将他脸上遍布的泪痕拍得清清楚楚……
事发地是片仓库群落,又荒废已久,空地草木杂物繁多,这么互相牵连的烧起来,控制火势耗费了不少时间。
等大火彻底扑灭,仓库里基本什么都不剩了。
相关报道在次日登上新闻头版。
视频画面里,边澈崩溃痛哭、疯狂冲向火场的样子一晃而过。
他的悲伤和痛苦那么真切,仅仅数秒的镜头,就引来不少网友共情。
【如果是我的家人或爱人被害,我估计也会当场疯掉。】
【崩溃成这样真的好可怜,该死的通缉犯,不得好死!】
【他那样不顾一切冲进去,恐怕是知道里面的人救不回来,自己也不想活了吧,哎……】
随着讨论热度上升,有人开始深扒边澈的身份。
但紧跟着,报道中关于边澈的镜头就被删除了,相关消息也被一一打压抹除。
没过几天,普通人对于那场大火的印象,就只剩下了差点引发山火。
而看过原始报道内容的穆闫明,则特意让人通过媒体,找来未经剪辑、更加完整的现场视频。
看过之后,他去了姜梨的病房。
姜梨醒着,靠在病床上,正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目前还很虚弱,鼻下固定着吸氧管,垂在被子一侧的另一只手上扎着输液针。
“离开之前,你最好还是看一眼。”穆闫明走近,将平板递到她腿面上。
有些事情,他没有权利隐瞒她,也终归瞒不住。
姜梨收回视线,垂下眼睛。
透过屏幕,她看到了完全失控的边澈。
他崩溃,失态,横冲直撞,最后被穿着制服的几人合力按在地上,强行注射针剂。
他拧动身体,咆哮,反抗,青筋绷起,满脸都是绝望的眼泪。
这是她从没见过的他。
啪嗒。
一滴泪落在手上。
姜梨触摸屏幕的指尖一顿,匆匆抬手蹭掉脸上的泪。
“要及时告诉他你还活着吗?”穆闫明问。
姜梨缓缓抬起憔悴又病态的脸,一字一字,没有任何犹豫地说:
“不要。”
几经变故,现在的她,再也做不到无怨无悔。
她想,就以他亲手挂断的那通求救电话为终点。
她再也不会解释、挽回,不会为他付出任何东西。
“你怪他没有接电话?”穆闫明忍不住问。
那天他也没能及时接到她的求救电话,这在他心里几乎成了心结。
姜梨垂眸,“我不该怪他吗?你没接到电话,是因为发现不对,在联系各方找我,最终及时救了我,他呢?”
“他是忙着和别人结婚。”
眼泪又落了下来,姜梨不停用袖口抹去。
就像抹掉对边澈的所有在意。
“他对我偶尔的心软是真的,放不下也是真的,可他的忽视、践踏和怀疑同样都是真的。”
“既然在他眼里,我始终不值得相信,不配他爱,那他也不值得我费心费神,浪费任何感情。”
望着她逐渐变冷的眼睛,穆闫明松了口气,抽张纸巾递给她,“他确实不值得。”
“别哭了,想通就好,以后要加倍爱惜自己。”
姜梨点头,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发?”
“我正让人抹去关于你的一些信息,你安心修养一阵子,最晚月底,我们就会回到淮宜。”
同一时刻。
边澈一身酒气,接起手下的电话。
“老板,穆闫明在婚礼当天确实急匆匆离开现场,之后行踪成谜,人似乎已经不在长平。”
抬起浮肿疲倦的眼睛,边澈问:“警方那边呢?”
“目前还没在起火仓库里找到任何人体残留物。”
五指收紧,边澈交代:“尽快确定穆闫明的行踪。”
“是。”
丢开手机,边澈双膝大敞,仰头靠进沙发里。
他盯着天花板,明明胡子拉碴,衣衫不整,浑身上下写满颓废。
可原本黑雾弥漫的眼底,却渐渐泄出光亮。
枯坐片刻,他一口喝掉手里的酒,起身扔了杯子,也不管外面天快黑了,快步走到玄关抓起车钥匙,赶往远郊的德化精神病院。
被关了这么久,魏茹整个人瘦了一圈,精气神也不见了,白发都多了不少。
“病好了吗?”边澈不咸不淡开口。
魏茹在他身上栽了个大跟头,比从前谨慎一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有没有病,你不是应该最清楚?”
她沉下一口气,“边正业不可能永远关着我,我娘家忍无可忍的时候,总会闹起来,他丢不起这个人。”
边澈不再和她废话,“想提前出来,就告诉我你之前用什么拿捏姜梨,只是利用金钱和身份吗?”
那场大火后,他在医院躺了两天。
两天时间,足够他察觉那些疑点。
而今夜手下的电话,进一步证实了他的猜想。
姜梨恐怕根本没有死。
这场大火,很可能是她和穆闫明合谋骗他。
然后在他失态崩溃之际,两人摆脱世俗,远走高飞,双宿双栖。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
嘭!
边澈一掌拍在桌子上,克制不住地拔高音量,“告诉我!你是怎么让她死心塌地跟着你的!”
见他情绪这么不稳定,魏茹更加淡定了。
“先让我出去,我自然会告诉你。”
边澈沉默两秒,皱眉警告:“别耍花招,我有办法送你进来一次,就能送你进来第二次。”
隔天,魏茹回到了边家。
她先让人找了柚子叶清洗全身,又翻出金卡去了趟美容院。
最后,才买花去查看边峥嵘的新墓。
再回来,就见边澈等在客厅。
他没了从前那种随性自在、见谁都带三分笑的样子。
整个人阴沉沉的,看过来的眼睛又深又黑,像是映不进一点光。
不过不管他什么样子,魏茹打心底里是不怕他的,最多因为吃亏摔跤暂时忌惮他一阵。
在她眼里,他始终是个在市井里摸爬长大的穷酸小子。
现在再怎么光鲜,再怎么狂,也总有打回原形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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