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雨如银线般斜斜地飞洒而下,狂风裹挟着雨珠狠狠砸在窗棂上,发出一连串细碎而杂乱的声响,仿佛无数只爪子在挠着人心。室内,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微弱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云裳呆坐在桌前,手中仍死死扣着那张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那纸张的边角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被雨水洇湿的地方,墨迹晕染开来,像是一朵朵诡异的花。可那配方比例却如同锋利的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晰得刺眼,每一个数字都像蛇信子一般,一下又一下地舔过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空洞而迷茫,直直地盯着那几个数字,仿佛失了神。眼角的泪痣随着微微颤抖的眼皮而轻颤,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被咬得泛白。突然,一阵寒风吹过,烛火猛地晃动了几下,差点熄灭,那跳跃的火光映在她脸上,让她的神情更显狰狞。
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她眼中涌出,划过苍白的脸颊,滴落在那张纸上,洇开更多的墨迹。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剧痛。这配方比例,是她日夜期盼的希望,此刻却成了将她拖入深渊的枷锁,让她在绝望的泥沼中越陷越深。
“前朝余孽……”她低语,指甲掐进掌心。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太子寝殿外的禁卫换岗。她吸了口气,把密信塞进袖口,转身看向床上的人。
慕容珏靠在床头,脸色白得发青,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他咳了一声,声音哑得像是砂纸擦过喉咙:“从今晚起,我们不是旁观者。”
两人没再说话,只目光一碰,就懂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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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书房,灯还亮着。
云裳坐在案前翻一页泛黄的纸,字写得工整,像是有人一笔一划刻上去的。西域奇毒“七日香”的配伍手法都标了注,连煎煮时的火候变化都没漏。
她低声念出那个名字:“裴明轩。”
窗外忽然有响动,极轻,但她听到了。
她起身,手已摸到腰间药囊里的银针。推窗一看,沈骁站在檐下,披着夜雨。
“殿下要你去太医院侧门。”
“这么晚?”
“三皇子府夜里来了裴明轩。”沈骁压低嗓音,“可能有动作。”
她抓起药囊,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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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后巷,风卷着湿气扑面而来。
她伏在墙头,借着月光看见裴明轩进了个小院。院子里站着个黑影,看身形不矮,但脸被蒙住。
“事情没办成?”那人开口,声音像冰碴子刮过铁器。
“太子命大。”裴明轩咬牙,“但我已经准备好证据,只差一步。”
“别再搞砸。”黑衣人冷笑一声,“否则,你这条老命赔不起。”
云裳瞳孔一缩。
她迅速掏出火折子,点燃屋檐下的干草堆。
火苗窜起的一瞬,黑衣人猛地回头,裴明轩也慌了神。
她趁乱翻进院子,一把扯下那人面具。
“慕容霖!”她脱口而出。
三皇子盯着她,眼里寒光四射。
“云医女,你真不怕死。”
话音未落,他抽出匕首直刺她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冲进来挡下那一刀。
“住手!”
是太子。
慕容霖见势不对,跃上屋顶,转眼消失在夜色里。
裴明轩跪在地上,脸色灰败,身子微微抖。
云裳走近,冷冷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裴明轩低头,片刻后抬头,眼里闪着疯意:“你们以为赢了吗?真正的戏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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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殿内沉闷如雷未落。
皇帝端坐龙椅,目光冷峻。
慕容霖出列,拱手高呼:“启禀父皇,臣有要事奏报!”
“讲。”
“近日有人举报,太子私藏前朝禁书,意图谋逆!还有,云裳频繁出入东宫,恐与江湖残党勾结!”
群臣哗然。
有人点头附和,有人低头不语。
云裳站在一旁,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缓取出一本旧书。
“此书名为《毒术遗稿》,确为前朝之物。”她语气平稳,“但它不在东宫,而在裴明轩私宅。”
裴明轩脸色骤变,连连摆手:“胡说!我从未——”
“昨晚你与三皇子密会时提到的‘证据’,就是这本毒术遗稿吧?”她目光如刃。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皇帝淡淡开口:“裴明轩,你可愿解释?”
裴明轩额头冒汗,语无伦次。
“来人,收押裴明轩,彻查。”皇帝挥袖。
侍卫刚上前,裴明轩突然扑向云裳,嘶吼道:“你以为你赢了?你根本不知道幕后是谁!”
他咬破舌头,喷出一片血雾。
云裳急退几步,还是被溅了几滴。
他倒地不动,嘴角竟带笑,像完成某种仪式。
她望着他扭曲的脸,胸口一阵发紧。
这不是自杀,更像是某种自毁之术。
“他不是自己死的。”她低声说,“他是被人控制的。”
太子走过来,眉头紧锁:“你是说,背后另有其人?”
“不止三皇子。”她望向殿外渐亮的天际,“这盘棋局,比我们想象的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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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再次降临,东宫一间密室。
桌上摊开一张地图,标记着京城内外多个红圈。
“这些地方……”云裳指着一处,“有些出现在裴明轩的笔记中。”
“看来,我们要夜游一番了。”太子轻笑。
“小心行事。”她提醒,“对方知道我们在查。”
“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猎手。”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坚定。
烛火摇曳,映出两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风暴将至,而他们正站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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