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密室里晃出细长的影子,地图上那些红圈像是未干的血渍。
阴暗的室内,窗外狂风呼啸,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昏黄摇曳的烛光下,云裳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一张陈旧的地图。
她的手指停在一处标记上,指甲不自觉地用力,指边压出一圈苍白。刚刚,裴明轩死时的场景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每一个细节都如针般刺痛她的心。那决然倒下的身躯,那割破动脉后溅出的鲜血,都历历在目。她刚从那可怕的场景中回过神来,眼神中满是惊惶与疑惑。
她记得,裴明轩的死绝非自尽那么简单。他倒在血泊中的姿势,那握着刀的手不自然的角度,更像是有人攥着他的手腕把刀刃抵上去,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献祭。想到这里,云裳不禁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紧紧盯着那处标记,仿佛要把它看穿。烛光跳动,光影在她脸上变幻不定,映出她紧锁的眉头和紧抿的嘴唇。外面的风雨声似乎也在为裴明轩的死鸣不平,声声入耳,搅得她心烦意乱。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一种莫名的愤怒和悲伤在心中交织翻涌。
许久,云裳缓缓收回视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知道,这一切远没有结束,而她,必须要找出真相。
“他没自己动手。”她说,声音低得几乎融进火苗跳动的间隙,“是被谁牵了线。”
慕容珏站在她背后,影子投下来,盖住整片地图。“你说幕后还有人?”
“不止三皇子。”她望着殿外泛起青灰的天光,“这局棋……比我们以为的大得多。”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硬,但心里都明白,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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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沉在宫墙根下。
云裳踩着碎石路往东宫走,手里药囊随着步伐轻轻晃荡。昨夜推断的事在脑里翻来覆去:裴明轩死了,但他留下的笔记像一张拼图,缺了一角,却指向更深的地方。
“殿下今日气色不错。”她将手指搭上太子腕脉,指尖却微微一滞。
脉象有些涩,像雨水漫过枯枝。她皱眉,收回手,语气淡了些:“昨晚睡得如何?”
“还好。”太子顿了一下,“只是梦里胸口闷,醒来后还堵着。”
云裳没接话,转身时衣袖扫过案角,带起一缕药香。
医房里,古籍摊开在桌上,纸页脆得像风干的蝉翼。她的指尖突然停在一个名字上——寒露散。
毒无色,无味,初起时只是胸闷乏力,等察觉时,心脉已如枯井。她心跳快了半拍。
如果真是这个……
那就说明,有人已经开始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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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时辰,云裳提前进了膳房。
她借口查食材新鲜度,一一翻看汤品。取勺时动作不重,舀了点汤汁,银针一挑,尖端泛出淡淡乌青。
果然有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叫来秋棠,低声吩咐:“换汤,原汤送去太医院,快。”
秋棠点头离去。
饭桌前,她笑着给太子讲了个市井笑话,眼角弯着,可目光一直在膳房门口打转。
午后,秋棠回来,在她耳边轻语:“确认是寒露散,是从三皇子府药材库里提取的。”
云裳眼尾微颤,随即恢复平静。
她知道,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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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上,百官列队,鸦雀无声。
慕容霖突然出列,拱手高呼:“启禀父皇,臣有要事奏报!”
皇帝抬眼,目光冷淡:“讲。”
“近日太子身体不适,经查证,乃是误服毒物所致。”慕容霖语气加重,“而负责膳食与用药之人,正是云裳!”
群臣骚动,窃语四起。
太子神色不变,云裳也站得笔直。
她上前一步,嗓音清亮:“殿下确实不适,但绝非奴婢之责。”
“哦?”皇帝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你解释。”
“回陛下。”她取出瓷瓶,瓶身映出冷光,“这是昨日所食汤品样本,经太医院化验,确含‘寒露散’毒素。此毒来源明确——”
她停顿,视线掠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慕容霖脸上。
“——来自三皇子府。”
一句话落下,满堂哗然。
慕容霖脸色骤变:“胡说八道!我府中怎会有此毒?”
“殿下不妨看看这份化验记录。”她递上卷宗,“草药出处、配方比例,皆与裴明轩笔记一致。”
皇帝接过,越看脸色越沉。
“你还有什么要说?”他冷冷看向慕容霖。
慕容霖咬牙怒喝:“你们栽赃!一定是栽赃!”
“殿下可愿让内卫彻查三皇子府?”云裳语气平稳,“届时真相自会浮出水面。”
皇帝沉默片刻,终是开口:“来人,彻查三皇子府药材库,若有异常,按律处置。”
侍卫领命而去。
慕容霖站在原地,拳头攥得发响,关节泛白。
他知道,他又输了。
可他不甘,真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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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又落,敲在窗棂上,像鼓点催命。
书房里,烛火跳动,映出两张疲惫却坚定的脸。
“这次虽识破了他的手段,但我怀疑,这才刚开始。”云裳轻声道,手指不自觉地摩挲袖口绣纹。
“怎么说?”太子问。
“寒露散炼制极精,连我都差点错过。”她眉头微蹙,“这种水平……不是慕容霖能单独做到的。”
“你是说……”
“背后有人。”她缓缓点头,“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在皇宫里。”
太子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我们必须加快调查。”
“是。”她应声,目光望向窗外雨幕。
他们都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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