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底盘擦过减速带的瞬间，而此时的陆明轩握在车门把手上的指节泛白。
后视镜里三辆黑色商务车的远光灯像三把利刃，正贴着他们的车尾割过来。
"老周，转进前面那条巷口！"他扯开安全带探身向前，同样后座的林清瑶被惯性带得撞在她肩上，发间的珍珠发夹硌得他锁骨生疼。
老周踩下刹车的动作比他话音慢了半拍——巷口堆着半车装修废料，水泥袋在车灯下投出狰狞的阴影。
陆明轩听见林清瑶倒抽冷气的声音，她的手正攥着他西装内袋，那里装着从仓库带出的银色U盘。
"撞过去。"他突然说。
老周猛地转头，瞳孔里映着逼近的商务车："陆总，那是——"
"撞！"陆明轩的声音像敲在钢板上的铆钉，"他们要的是U盘，不敢把我们撞报废。"他侧过身用后背抵住林清瑶，"瑶瑶，缩到座椅底下。"
金属碰撞的巨响在耳畔炸开时，林清瑶的额头磕在他下颌。
她尝到血腥味，却听见陆明轩闷哼着调整姿势，把她整个人护在臂弯里。
轿车打着旋儿撞翻水泥袋，前挡风玻璃蛛网般裂开，老周骂骂咧咧地重启引擎，可后轮卡在废料堆里，只发出空转的轰鸣。
"下车！"陆明轩扯断安全带，一把将林清瑶拽出车外。
夜风卷着汽油味灌进鼻腔，三辆商务车已经呈扇形围上来，车门拉开的瞬间，七八个戴黑面罩的人举着钢管冲过来。
陆明轩把林清瑶往巷子里推，手指在她掌心按了按——U盘被他用领带缠在她手腕内侧，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颗滚烫的心跳。"往巷子深处跑，看到穿蓝布衫的阿婆就说'林叔托我来的'。"他扯下染血的袖扣塞给她，"藏好，别回头。"
"你呢？"林清瑶的指甲掐进他手背，"他们有七个人！"
"我数过，六个。"陆明轩抹掉她脸上的血渍，唇角扯出惯常的淡笑，"两辈子加起来，我揍过的混子比这多。"他推了她一把，转身时西装下摆扬起，露出后腰别着的防狼喷雾——是三天前林清瑶硬塞给他的。
钢管砸在肩头的闷响比想象中疼。
陆明轩踉跄两步，借势撞向最近的袭击者，防狼喷雾精准喷进对方面罩缝隙。
那人惨叫着捂眼，他趁机夺过钢管横扫，另一个人抱着肚子蹲下。
可剩下的四个已经围上来，其中一个摸出了弹簧刀。
林清瑶的呼吸卡在喉咙里。
她躲在废弃的铁皮柜后，看着陆明轩的白衬衫逐渐被血浸透，动作越来越慢。
有个拿弹簧刀的男人绕到他身后，刀尖抵住他后颈——
"阿强！"巷口传来苍老的吆喝，"放下刀！"
林清瑶转头，看见穿蓝布衫的阿婆举着烧火棍冲过来，身后跟着五六个扛着锄头、扁担的村民。
阿婆的木棍敲在拿弹簧刀的人手腕上，弹簧刀当啷落地。
村民们的喊叫声炸成一片，有人用竹筐扣住袭击者的头，有人用麻绳捆住对方的脚。
陆明轩趁机放倒最后一个人，踉跄着扶住墙。
林清瑶冲过去时，他正捂着肋下的伤口笑，血从指缝渗出来，在水泥地上滴成小红花："不是说要藏好吗？"
"我答应过要一起面对。"林清瑶扯下他的领带扎住伤口，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而且阿婆说，林叔是她救命恩人。"
陆氏集团顶楼的会议室里，张秘书推了推眼镜，投影仪蓝光映在她脸上："加密已经破解，U盘中有2017年明远科技并购时的资金流向明细，还有方氏近三年向海外转移资产的银行凭证。"
陆明轩盯着屏幕上的转账记录，指节抵着太阳穴。
林清瑶坐在他右侧，手里端着她特意煮的红枣粥——他刚从医院回来，医生说肋骨骨裂。
"更关键的是这个。"张秘书调出一段监控录像，画面里方振宇正把一沓现金塞进赵建国手里，"时间是2018年11月15日，和林董日志里的日期完全吻合。"
会议室的座机突然响起。
张秘书接起电话，脸色微变："陆总，方氏集团来电，方少东要和您通话。"
陆明轩接过听筒，方振宇的笑声像沾了水的砂纸："陆少，今晚十点，码头三号仓库，咱们聊聊'和解'的事。"他顿了顿，"带林小姐一起来吧——我猜她也想知道，当年赵建国为什么突然失踪。"
电话挂断的忙音里，陆明轩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
码头的灯塔在远方明灭，像只蓄势待发的眼睛。
他转头看向林清瑶，她正盯着投影仪上的方振宇照片，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领带结——那上面还留着他的血渍。
"去。"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承诺，"把所有答案，都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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