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车的水龙带在地面蜿蜒成银色长蛇，陆明轩的西装后背被玻璃渣划得支离破碎，却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掌心托着林清瑶的后颈，拇指一下下摩挲她耳后被吓出的薄汗。
“林小姐？”随警而来的法医举着证物袋凑近，“需要做个简单的外伤检查吗？”
“不用。”林清瑶抓住陆明轩的手腕，指尖还在发抖，“先处理他。”她掀起他的西装下摆，露出后腰处一道渗血的划痕，“刚才撞墙的时候蹭到了。”
陆明轩低头看她，喉结动了动，正要说话，陈律师的电话已经打进来：“陆总，交通队刚发来车辆登记信息——是家叫‘恒远贸易’的空壳公司，账户流水和周婉婷去年转移到海外的三笔资金完全吻合。”
“让技术部把周婉婷所有关联账户调出来。”陆明轩扶着林清瑶站起来，目光扫过仍在冒烟的轿车残骸，“半小时后会议室见。”
二十分钟后，陆氏顶楼会议室的投影仪亮起，陈律师推了推雾蒙蒙的眼镜：“警方凌晨突击提审了苏妍，她招认周婉婷被捕前三天，确实和‘影’通过加密电话。”他调出审讯录像，刺耳的电流声中混着周婉婷的尖笑，“‘影说陆氏的核心资产必须毁在今年冬天，那个什么纳米靶向技术…呵，等他的实验室炸成灰，看他拿什么融资！’”
“纳米靶向技术？”林清瑶猛地坐直，“那是陆氏和林氏联合实验室的重点项目，下个月就要进入临床阶段。”她的指尖在会议桌上敲出急促的鼓点，“如果‘影’的目标是这个，实验室的安保必须立刻升级。”
“已经让张秘书去办了。”陆明轩的指节抵着太阳穴，“但问题是——”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林清瑶手机屏幕上，“你在看什么？”
“林氏技术部刚破解了周婉婷邮箱里的加密文件。”林清瑶把手机转过来，屏幕上是一串资金往来记录，“‘影’不仅给周婉婷打钱，还往方振宇旧部的账户汇过三笔大额美金。”她点开一张模糊的合影，照片里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和方振宇的前保镖握手，“方振宇当年走私医药原料被查，残余势力一直躲在东南亚。”她的声音沉下来，“‘影’在整合这些人。”
陆明轩的瞳孔缩成针尖。
方振宇是十年前绑架案的关键人物，当时绑匪正是受他指使。
“我要见周婉婷。”他突然说。
林清瑶的手指在手机上顿住：“她还在拘留所。”
“用谈判的名义。”陆明轩抽出钢笔在便签上划拉，“就说我可以撤销对她的经济犯罪指控，但需要她交代‘影’的真实身份。”他抬头时眼里闪着冷光，“她现在是‘影’的弃子，应该会松口。”
会面地点选在城郊的“蓝调”咖啡馆。
周婉婷穿件洗得发白的灰毛衣，手腕上还戴着银手镯——那是陆家老太太生前送她的。
她刚坐下就冷笑：“陆总不是最恨我吗？怎么想起请我喝咖啡？”
“我给你看样东西。”陆明轩推过平板，屏幕上是周婉婷的银行流水，“上个月十五号，你账户收到‘恒远贸易’转来的两百万，二十四号又转了三百万到东南亚的离岸账户。”他的声音像淬了冰，“这些钱，都是‘影’给你的卖命钱吧？”
周婉婷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银手镯磕在瓷杯上发出脆响：“你…你胡说！”
“那这辆车呢？”林清瑶调出论坛监控截图，黑色轿车的轮廓在屏幕上放大，“三天前在我楼下转悠的是它，今天撞我们的也是它。”她的语气突然放软，“婉婷姐，你真以为‘影’会保你？刚才陈律师说，警方在你公寓搜出了***——”她顿了顿，“是‘影’让人放的吧？”
周婉婷的脸瞬间煞白。
她盯着林清瑶的眼睛看了三秒，突然抓起平板砸在桌上：“顾天泽！‘影’是顾天泽！”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是做跨国医药走私的，三年前在澳门赌场认识的我…他说只要我搞垮陆氏，就送我去瑞士…”
“顾天泽的联系方式？”陆明轩的笔在便签上快速记录。
“我、我只有他的加密号码——”周婉婷的话突然卡住，她捂住胸口弯下腰，额头瞬间沁出冷汗，“疼…好疼…”
林清瑶立刻站起来：“服务员！叫救护车！”她蹲下去扶住周婉婷，闻到对方口中有股苦杏仁味——是***！
陆明轩扯下领带缠住周婉婷的手腕，试图减缓毒素扩散，可她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时，周婉婷突然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小心…顾天泽…他有…”
话没说完，她的眼睛就翻了上去。
急救人员推着担架冲进来时，陆明轩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掌心沾着周婉婷的冷汗。
林清瑶递来湿巾，他却盯着自己手背的月牙形掐痕——那是周婉婷最后用尽力气留下的。
“她中毒了。”他的声音像被冻住的铁，“‘影’在清理所有知道他身份的人。”
林清瑶的手指轻轻覆上他手背的掐痕：“那我们得更快。”
咖啡馆外，不知何时围了几个举着手机的路人。
其中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拍完周婉婷被抬上救护车的画面，对着手机小声说：“对，周婉婷在和陆明轩见面时突然昏迷，现场有林氏千金在场…好，我马上发照片。”
陆明轩望着那道匆匆离去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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