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刺破夜色时，秦岚挂在二楼窗沿的手突然收紧。
她望着楼下蜂拥而至的警察和陆氏安保，嘴角反而扬起笑意——她早算到陆明轩会搬救兵，却没算到那个总躲在实验室的林清瑶会亲自杀进来。
"陆总，林小姐。"她的声音混着风声飘进窗户，"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看着我把芯片扔进下水道，要么听我提条件。"说着，她另一只手从风衣内袋摸出芯片，金属边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陆明轩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他抹了把脸上的烟雾残留，目光锁死那枚芯片——方才秦岚甩过来时，他瞥见芯片表面刻着"岚"字缩写，和十年前绑架案现场遗留的匕首纹路如出一辙。
"什么条件？"林清瑶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三度。
她站在陆明轩身侧，防烟面罩攥在手里，翡翠镯子随着呼吸轻撞腕骨。
方才冲进来时她撞翻了废纸箱，此刻左脚踝还卡着半片碎玻璃，刺痛顺着小腿往上窜，但她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锋利。
秦岚歪头，朱砂痣在苍白的脸上格外醒目："陆明轩公开宣布退出商界，永久放弃陆氏继承权。
我以人格保证，立刻销毁芯片里所有资料。"她顿了顿，指甲轻轻叩击芯片，"否则......"
"否则你会把芯片内容卖给媒体？"陆明轩突然笑了，笑得秦岚瞳孔微缩，"可你知道的，我陆明轩最擅长的就是——"他向前半步，阴影笼罩住秦岚的脸，"用假消息换真筹码。"
林清瑶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翻飞。
她调出林氏研发的便携式扫描仪，对准秦岚手中的芯片。
蓝光扫过的瞬间，屏幕跳出"加密层级：9"的提示，下方滚动着乱码数据流。
她抬头看向陆明轩，眼神微不可察地示意——芯片有料，但没那么快能破解。
"三秒。"秦岚的拇指按在芯片上，"三、二——"
"我答应。"陆明轩打断她，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铅。
他看见林清瑶猛地转头，眼底闪过惊讶，但很快被理解取代。
十年前被绑架时，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狼面前示弱，才能摸到狼的软肋。
秦岚的笑意更深了。
她将芯片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三日后，新闻发布会见。"话音未落，她翻身跃下窗台，黑色风衣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残影。
安保队长冲过去时，只捡到她遗落的半枚袖扣，刻着"AS"——神秘财团"暗蚀"的缩写。
"她早有准备。"陆明轩捏着袖扣，指节泛白。
警笛声渐近，他转头看向林清瑶，后者正蹲在地上捡方才掉落的扫描仪，发梢沾着的汗在路灯下闪着光。"去总部。"他说，"带齐所有能用的设备。"
陆家总部顶楼会议室的灯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陆明轩扯松领带坐下，吴总监抱着一摞文件冲进来时，衬衫后背还沾着咖啡渍——他是从三十公里外的应酬局直接赶过来的。
"陆总，这是近三个月市场部截获的异常数据。"吴总监把文件拍在桌上，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秦岚的人在收购陆氏下游供应商的股票，昨天还买通了负责纳米技术专利审核的陈科长......"他突然顿住，盯着陆明轩眼下的青黑，"您没事吧？"
"没事。"陆明轩翻开文件，目光扫过"恒远贸易"的字样，和工厂里那份资金流向表严丝合缝。
他指尖敲了敲桌面："需要你们配合演场戏。"
"演什么？"吴总监立刻挺直腰板。
"我'退出商界'的戏。"陆明轩扯出个冷硬的笑，"明天开始，市场部放出消息，说我因为健康问题准备移交权力。
秦岚要面子，她需要这场'胜利'来稳固阵营。"
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林清瑶抱着平板走进来，发梢还滴着水——她刚在洗手间处理了脚踝的伤口。
平板屏幕泛着幽蓝的光，映得她眼尾泛红："芯片破解了27%。"她按下播放键，沙哑的录音在会议室里炸开。
"......华远资本第32号账户，向M国生物实验室汇出两千万美元，备注'神经毒素研究'......林氏原料库2号仓，替换成过期抗生素的具体操作时间......"
陆明轩的背绷成了弓。
他抓起桌上的马克笔，在白板上快速写下"跨国犯罪""商业间谍"，最后重重圈住"暗蚀财团"四个字："秦岚不是单打独斗。"
"更麻烦的在后面。"林清瑶调出另一组数据，"我黑进了秦岚的云端，发现她买通了国内三大媒体集团的高层。"她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动，"从今晚十点开始，所有关于'陆明轩''秦岚'的关键词都会被屏蔽。"
许峰的手机突然震动。
他接通后脸色骤变："陆总，新闻部说，他们刚做好的发布会通稿被系统自动删除了三次。
技术部查过，是境外IP远程操作的。"
会议室陷入死寂。
空调风声突然变得刺耳，吴总监的咖啡杯在桌上投下歪斜的影子。
陆明轩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整座城市的霓虹在他眼底流转，像被按了静音键的电影。
"传统渠道被封死。"他转身时，眼里燃着狼一样的光，"那就换非传统的。"
林清瑶的手指在平板上停顿了半秒。
她望着陆明轩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今早他系领带时说的话："商场不是战场，但有时候，要比战场更狠。"
窗外，一辆黑色商务车悄然停在总部楼下。
驾驶座上，秦岚望着顶楼亮如白昼的窗户，将芯片放进特制保险箱。
她的左手小指空荡荡的，那是十年前被陆明轩咬断的——当时那个十七岁的男孩，在她刀下挣扎时，眼里就有这种光。
"陆明轩。"她对着后视镜整理卷发，"我倒要看看，没了媒体，你拿什么翻盘。"
而此刻的陆明轩，正盯着白板上"暗蚀财团"的字样，指节抵着下巴。
他想起林清瑶刚破解出的一段录音："......明天上午十点，暗蚀代表将抵达云城，携带最终合**议......"
云城码头的汽笛声穿透夜色，飘进会议室。
陆明轩的目光突然定在许峰胸前的工牌上——那枚印着陆氏LOGO的金属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许峰。"他突然开口，"联系所有能接触到普通民众的渠道。
社区公告栏、出租车显示屏、菜市场广播......"他的嘴角扬起，"秦岚能封了媒体，难道还能封了人间烟火？"
林清瑶抬头，正撞进他眼里跳动的火焰。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陆明轩——不是商场上冷静的继承人，不是深夜对着十年前绑架案资料发呆的男人，而是真正要撕碎阴谋的，猎狼人。
窗外，第一缕晨光爬上东边的天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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