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爬上陆家总部顶楼的落地窗时，陆明轩的指节还抵在白板上"暗蚀财团"四个字上。
吴总监的咖啡杯在桌上投下的影子已经缩成细窄的一道，他低头看了眼腕表——七点十七分，距离秦岚设定的新闻发布会还有四十六小时。
"许峰。"他突然转身，目光扫过会议桌前的众人，"你手机里有多少个本地生活类短视频博主的联系方式？"
许峰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上周帮市场部做企业宣传，加了近三百个。"他摸出手机划拉两下，屏幕亮起时映出眼底的兴奋，"王姐的'云城烟火'有八十万粉丝，李哥的'街坊小喇叭'专做社区播报......"
"够了。"陆明轩扯松领带，喉结滚动两下。
十年前被绑架时，绑匪用黑布蒙住他眼睛，他就是靠听楼道里卖早点的吆喝声判断方位——现在，他要让秦岚尝尝被"吆喝声"包围的滋味。"让他们今天十点前到陆氏大厦负一层，带齐设备。"他抓起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了个爆炸符号，"我们要拍一条短视频，内容......"他的目光扫过林清瑶平板上跳动的数据流，"就从三个月前秦岚买通陈科长篡改专利审核说起。"
林清瑶的指尖在平板屏幕上顿住。
她刚把芯片剩余加密层破解到63%，一段夹杂电流声的录音突然跳出来："......暗蚀的人要的是整个生物制药链，林氏的原料库、陆氏的纳米技术，不过是前菜......"她瞳孔微缩，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这和她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小心有人要掀翻整个行业"时的语气，像得可怕。
"清瑶？"陆明轩的声音带着关切的低哑。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的血丝比昨晚更重，突然想起凌晨三点他蹲在实验室地上帮她捡扫描仪碎片的模样。"有新发现。"她调出录音，"涉及暗蚀高层受贿。"
许峰的钢笔"啪"地掉在文件上。
他弯腰捡起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给我。"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我认识《云城时报》的主编，他们最近在做跨国经济犯罪专题......"
"不行。"林清瑶按住平板，"秦岚买通了三大媒体高层，但《云城时报》是民营的。"她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操作，"我黑进他们内部系统查过，主编周明远上个月刚拒绝过秦岚的广告合作。"她抬头看向许峰，"你以个人名义联系他，就说有'能掀翻半个商圈的猛料'。"
许峰抓起外套就往外冲，门撞在墙上发出闷响："我半小时内到报社！"
同一时间，三公里外的"暗蚀"云城分部顶楼，秦岚正把咖啡杯砸在落地墙上。
杯身碎裂的声音惊得秘书小陈缩了缩脖子，她盯着老板泛青的眼尾——自从昨晚陆明轩在工厂"认怂"后，秦岚的作息表就从"凌晨两点睡"变成了"根本没睡"。
"数据部的蠢货！"秦岚踩着细高跟绕过满地碎瓷，指甲深深掐进小陈肩膀，"不是说能屏蔽所有关键词？
为什么现在短视频平台全是'陆明轩揭露商业黑幕'？"她夺过小陈手里的平板，屏幕上"云城烟火"的最新视频正在播放：陆明轩站在陆氏实验室里，身后是被打码的专利文件，"各位街坊，我手里这份资料，是有人花两百万买通专利科陈科长......"
视频下方的评论已经刷到九千条："陆总这是被逼急了？" "陈科长我认识！
上个月还来社区做反诈宣传！" "求后续！"
"买水军！"秦岚的呼吸突然急促，左手小指的断口处传来熟悉的灼痛——那是十七岁的陆明轩用牙咬断的，当时他流着血说"我会让你后悔"。
她扯松领口，"给我刷'陆氏自导自演'，买十万个赞！"
小陈的手机突然震动。
她看了眼消息，脸色一白："秦总，《云城时报》官网刚发了预告......"她把手机递过去，标题刺得秦岚瞳孔收缩——《独家：跨国财团"暗蚀"涉嫌商业贿赂，关键录音曝光》。
"查！"秦岚的声音像刮过玻璃的刀片，"查是谁泄的密！"她转身看向窗外，陆家总部的玻璃幕墙在晨光里闪着冷光，突然想起十年前绑架案现场，那个被蒙住眼睛的少年也是这样，在最黑暗的时候，眼里燃着要烧穿一切的火。
"陆总！"吴总监的声音撞开会议室的门。
他手里捏着部手机，屏幕亮着未读邮件，"市场部刚收到的匿名举报......"
陆明轩接过手机，邮件内容让他后背一凉："秦岚近半年接触华腾、永盛等六家竞争对手，承诺平分陆氏市场份额......"他的拇指重重按在"六家"两个字上，"她要的不是专利，是整个行业洗牌。"
林清瑶凑过来看，发梢扫过他手背："华腾的张总上周还来林氏谈合作，说'陆氏是老大哥'......"
"去见他们。"陆明轩抓起西装外套，"现在。"
下午三点，云城茶社的包间里飘着碧螺春的香气。
陆明轩看着对面的张总——华腾集团董事长，半小时前还在电话里说"陆总有事尽管开口"，此刻却盯着茶杯里的茶叶，手指无意识敲着桌沿。
"张叔。"陆明轩端起茶盏，"您上午还说华腾和陆氏是三十年交情......"
"咳。"张总突然呛到，用手帕捂着嘴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慌乱，"明轩啊，这事儿......得从长计议。"他的手表在阳光下反光，那是秦岚上个月在慈善晚会上戴过的百达翡丽同款。
陆明轩的指节在桌下收紧。
他望着张总避开的视线，听着他说话时刻意放慢的语速——和十年前绑匪接电话时的口吻，像得可怕。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
陆明轩看了眼腕表，原定两小时的会谈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张总还在说着"市场环境不好""要考虑股东意见"，手指一下下敲着桌沿，节奏和秦岚昨晚在工厂窗沿敲芯片的频率，分毫不差。
他突然想起林清瑶破解的录音里最后一句话："......记住，拖延时间，就是最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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