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茶社的蝉鸣透过雕花窗棂钻进来，陆明轩盯着张总腕间那抹熟悉的银光——百达翡丽的蓝钢指针正随着敲桌沿的动作轻颤，和秦岚上周在慈善晚宴上看腕表的频率分毫不差。
"明轩啊，这市场波动太大......"张总端起茶盏的手虚虚晃了晃，茶水溅在青瓷盏沿，"华腾要是现在站出来表态，股东那边......"
"张叔。"陆明轩突然打断他，指节抵着桌沿，"您上周三下午三点，是不是在丽思卡尔顿见过穿墨绿套装的女士？"
张总的喉结猛地滚动。
茶盏"当啷"一声磕在木桌上，他抬头时额角已渗出薄汗："你、你说什么？"
陆明轩的目光扫过对方耳后那道淡红抓痕——和秦岚秘书小陈昨天汇报时提到的"董事长掐人时指甲染了丹蔻"完全吻合。
他垂眸抿了口茶，碧螺春的甘苦在舌尖漫开："我让人查了您的行车记录仪。"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自己的手机，"丽思卡尔顿1208房，秦岚亲自给您递的合同。"
张总的后背瞬间贴紧椅背。
他望着陆明轩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被蒙住眼睛的少年——当时绑匪用刀抵住他后颈，少年却仅凭脚步声就听出绑匪是左撇子，最后竟咬断绳索反制了所有人。
"我去趟洗手间。"陆明轩起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经过张总身边时压低声音，"您最好想想，是要秦岚的空头支票，还是陆氏三十年的供应链。"
茶社走廊的穿堂风灌进领口，陆明轩摸出手机的手微微发紧。
他快速拨出林清瑶的号码，电话刚接通就听见实验室特有的电流杂音："清瑶，查华腾张总的资金流水，重点看最近三个月转给空壳公司的账。"
"已经在查了。"林清瑶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静，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你走后我黑进了华腾的财务系统，半小时前发现两笔各五百万的转账，收款方是'云城汇通贸易'——"她顿了顿，"和秦岚上周转移林氏原料款的账户同属一个注册地。"
陆明轩的脚步在洗手间门前顿住。
镜子里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喉结滚动两下："还有别的吗？"
"有。"林清瑶的呼吸声突然清晰，"我破解了秦岚的私人邮箱，她和李承泽这三天通了七封邮件。
最后一封标题是'加速执行'，附件里有段语音......"她的声音低了低，"是李承泽的声音，说'再拖下去陆明轩会查到暗桩'。"
陆明轩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竞标会上，李承泽笑着拍他肩膀说"陆家后继有人"，转头就把标底卖给了竞争对手。"通知吴总监，十分钟后到第三会议室。"他扯松领带，"让许峰也来。"
当陆明轩推开会议室门时，吴总监正抱着笔记本电脑来回踱步，许峰则趴在桌上盯着平板，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资金流向图。
"张总被策反了。"陆明轩直接落座，"秦岚用空壳公司给他打了一千万。"他的指尖敲了敲许峰的平板，"现在需要让秦岚误以为我们资金链吃紧，分散她的注意力。"
吴总监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起来："市场部可以放风说陆氏要质押云城总部大楼。"他快速翻动笔记本，"我让手下联系了几个财经博主，他们愿意配合发'内部消息'——秦岚最近急着吞市场，肯定会信。"
"同时加强安保。"陆明轩的拇指摩挲着桌面纹路，"秦岚现在像热锅上的蚂蚁，很可能狗急跳墙。"他的目光扫过许峰泛青的眼尾，"你负责盯着网上舆论，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
许峰用力点头，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攥紧了平板："明白。"
会议结束时，窗外的晚霞正把玻璃染成血红色。
陆明轩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前台小刘就小跑着追上来："陆总，李承泽先生在会客室等您，说有重要情报要谈。"
会客室的檀木茶盘上摆着两杯刚沏的普洱，李承泽正站在窗前看晚霞，藏青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
听见脚步声，他转身露出招牌式的温和笑意："明轩，好久不见。"
"李总亲自来，是有什么好事？"陆明轩拉过椅子坐下，目光扫过对方放在桌上的牛皮纸袋——封口处有被撕开又粘好的痕迹。
李承泽在他对面落座，指尖轻叩纸袋："秦岚想吞掉整个生物制药链，我手里有她和国外势力勾结的证据。"他的语气放得诚恳，"当年要不是她从中作梗，我和令尊的合作也不会黄......"
"李总真是菩萨心肠。"陆明轩突然打断他，指节抵着桌面，"三年前您把陆氏的新药配方卖给罗氏，也是为了帮我们？"
李承泽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望着陆明轩眼底淬了冰的冷光，突然想起圈子里传闻——这小子自从三年前"死里逃生"回来，就再没信过任何主动示好的人。
"证据我会看。"陆明轩抓起纸袋站起身，"但合作的事，等我确认真实性再说。"他走到门口又顿住，"对了，李总最近和秦岚走得挺近？
上周三晚上十点，你们在滨江酒店的会面，监控拍得很清楚。"
李承泽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他望着陆明轩离去的背影，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中更难缠。
深夜十点，陆氏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灯。
林清瑶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泛青；陆明轩靠在办公桌后，面前摊开李承泽给的资料，纸页边缘有被火烤过的焦痕。
"这里。"林清瑶突然指着屏幕，"李承泽说秦岚在东南亚有原料仓库，但根据卫星地图，那个坐标是片海。"她抬头时发梢扫过锁骨，"还有这条资金链......"她调出对比图，"和我之前查到的空壳公司完全对不上。"
陆明轩的指节抵着太阳穴，盯着资料里那张模糊的合同照片——签名处的"秦岚"二字，和他在专利局见过的授权书笔迹有细微差别。"他在试探。"他突然起身，走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的灯火，"想看看我们掌握了多少。"
手机铃声在寂静中炸响。
林清瑶摸出手机时，屏幕上显示着"未知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那边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道冰冷的男声："你们的朋友许峰，现在在我们手里。"
陆明轩猛地转身。
他看见林清瑶的指尖在发抖，屏幕蓝光里，她的瞳孔缩成针尖——那是她父亲出事那晚，她接到医院电话时的表情。
"想救人？"男声继续，"明天中午十二点，带李承泽给的资料来码头仓库。"
"你是谁——"
"嘟。"
林清瑶握着手机的手垂落。
她抬头看向陆明轩，后者正盯着窗外的夜色，下颌线绷成锋利的弧度。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钢笔，在便签纸上重重写下"诱饵"两个字，墨迹晕开，像团凝固的血。
"秦岚等不及了。"他的声音低哑，却带着淬了钢的冷硬，"她以为抓住许峰就能逼我们就范......"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资料，"但她不知道，我们早就布好了网。"
窗外的夜风卷起一片梧桐叶，拍在玻璃上发出脆响。
陆明轩转身时，办公桌上的台灯在他眼底投下阴影——那是十年前被蒙住眼睛时，他咬断绑匪手指前，眼里烧得最旺的那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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