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轩的手机屏幕在茶几上幽蓝地亮着，未知号码的通话记录像道裂痕，割裂了消毒水与药香交织的静谧。
林清瑶刚替他换好最后一块纱布，指腹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此刻却被那抹蓝光刺得指尖发颤。
"谁？"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日志上的羽毛，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陆明轩喉结动了动，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那是她今天跑散了发簪后，他从碎玉兰花里捡起来替她戴上的。"说知道'幽灵项目'的秘密。"他望着她眼底翻涌的暗潮，突然想起厂房探照灯下她发梢沾着草屑的模样，"但凌晨三点的长堤公园..."
"我和你一起去。"林清瑶打断他，声音里带着股清苦的药香，像极了她调配的愈伤膏，"这次换我护着你。"
陆明轩望着她眼里的光，突然伸手握住她按在自己肩头上的手。
她的掌心还沾着消毒水的凉意，却比任何暖炉都烫。"先查内部。"他的拇指轻轻蹭过她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握药杵磨出来的，"秦岚能勾结云川生物灭口，'幽灵项目'的资料...未必安全。"
林氏药企研发中心的电子门禁在凌晨两点发出"滴"的轻响。
林清瑶刷卡的手稳得反常，可陆明轩注意到她睫毛在LED冷光下微微发颤。
值班保安老陈从监控室探出头，看见两人时先是一怔，随即堆起笑："林小姐这么晚来？
要我开实验室的灯吗？"
"不用。"林清瑶扯了扯陆明轩的衣袖，发间残留的玉兰花香被消毒水冲淡了些，"我们去B3层的核心资料室。"
B3层的防火门在身后闭合时，陆明轩听见林清瑶的呼吸陡然一滞。
资料室中央的防弹玻璃柜敞着，本该躺着"天香丸"研发全记录的位置，只余几枚固定文件的金属夹，在顶灯下发着冷光。
"不可能。"林清瑶踉跄两步，指尖抚过玻璃柜边缘——那里还留着她上周亲手贴的防伪封条，此刻却像被热刀划过的蜡，整整齐齐裂成两半，"三天前我还检过封条..."
她突然顿住，抓起手机打开闪光灯。
封条边缘果然泛着若有若无的紫痕。"有人动了封条。"她的声音发涩，"能进B3层的只有研发部总监、实验室主管，还有..."
"我。"陆明轩接话，目光扫过墙角的监控摄像头，"但我今晚才知道'天香丸'是林氏核心项目。"
监控室的电脑屏幕在老陈颤抖的手指下亮起。
凌晨一点十七分，画面里的男人穿着连帽黑衣，身材中等，左腕有道明显的疤痕——他正背对着摄像头，用微型紫外线灯贴着封条移动。
当他转身时，帽檐阴影刚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薄唇。
"放大。"陆明轩的指尖重重敲在键盘上，"看鞋跟。"
老陈倒吸口凉气。
男人穿的是双定制皮鞋，鞋跟内侧有道月牙形磨损——那是长期踩实验室通风口导致的。"研发部的人。"林清瑶的指甲掐进掌心，"只有他们每天要检查通风系统。"
同一时间，二十公里外的华清国际顶楼办公室，落地窗外的霓虹在顾倾城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端着红酒杯的手顿住，李文博的汇报声从电话里传来："资料已经送到瑞士实验室，三天后能出仿制药配方。
林氏的'天香丸'...要成我们的'倾颜丹'了。"
"很好。"顾倾城的尾音轻轻上扬，像片落在刀刃上的雪。
她望着办公桌上父亲的老照片——那是十年前被林氏挤垮的医美公司开业时拍的，父亲眼里的光早被破产清算的通知揉碎了，"告诉实验室，配方里要加一味特殊成分。"她的指尖划过照片边缘，"让林氏的药，变成华清的刀。"
李文博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顾总，这样做...会不会太绝？"
"绝？"顾倾城笑了，红酒在杯中晃出血色涟漪，"十年前林老爷子用'商业竞争'四个字，让我爸在破产声明上签字时，可没说过'绝'字。"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去查林氏研发部最近谁请过假——能避开林清瑶的封条，只能是内部人。"
"咔嗒"一声，电话挂断。
顾倾城望着玻璃幕墙里自己的倒影，想起今晚陆明轩接的那个神秘电话——她精心布下的局，该收网了。
林氏研发中心的资料室里，林清瑶正翻着旧年的纸质档案。
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滑出几封邮件打印件，最上面那封的发件人姓名让她呼吸一滞："顾宏业"——顾倾城的父亲。
"林董，贵司收购提议我们无法接受。"邮件内容已经模糊，但最后一句刺得林清瑶眼眶发酸，"我女儿说要学医药，我总得给她留间干净的实验室。"
"十年前林氏想收购顾氏医美？"陆明轩从她身后探头，指尖拂过邮件末尾的日期——2013年7月15日，正是顾宏业公司破产前三天。
林清瑶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小瑶，有些恩怨...要自己看清楚。"她抓起手机翻出顾倾城的资料——2013年，顾倾城刚满十八岁，正在国外读大一。"她父亲破产后，她改了专业。"林清瑶的声音发颤，"从金融转到了生物制药。"
陆明轩握住她发冷的手。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铺了层银霜。"所以她要偷'天香丸'。"他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梢，"既是抢市场，也是...让林氏尝尝当年的痛。"
林清瑶望着他眼底的暗潮，突然想起厂房里他护着自己时的温度。"那我们就把她的局，拆了。"她抽回手，将旧邮件小心收进随身的皮质手包，"先查研发部谁和华清有联系，再..."
"查华清的破绽。"陆明轩接口，指腹轻轻敲了敲监控里男人的鞋跟，"顾倾城要当刀，我们就先折了她的刀柄。"
窗外传来凌晨三点的钟声。
陆明轩的手机在这时震动，未知号码的来电显示像颗埋在夜色里的雷。
林清瑶望着他接起电话时紧绷的下颌线，摸出发间那朵残损的玉兰花——甜香混着消毒水的气味，在两人之间漫开，像道无形的契约。
"长堤公园，第三个凉亭。"陆明轩挂断电话，将玉兰花别回她鬓角，"走，去会会这位神秘人。"
林清瑶点头，指尖无意识抚过手包里的旧邮件。
夜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内侧别着的防狼喷雾——那是陆明轩今晚塞给她的。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走廊里拉得很长，像两把背靠背的刀，正朝着未知的暗潮，一步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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