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蓝光在凌晨两点的客厅里格外刺目。
陆明轩拇指悬在通话记录上，"隐私保护"四个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后槽牙发酸。
"装了什么？"林清瑶的声音带着点紧绷的锐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纹路——那是方才替他处理伤口时，被碎玻璃蹭破的地方，此刻还沾着淡褐色的碘伏。
陆明轩抬头时，正撞进她泛红的眼尾。
半小时前在咖啡馆，她扑过来挡拳头的动作还在眼前闪回，米色风衣上那道血痕像道疤，烙得他心口发疼。"不管是什么，"他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指腹蹭过她手背上淡淡的茧——那是常年握试管留下的印记，"得抢在顾倾城前面。"
茶几上的牛皮纸袋敞着口，科瑞国际的合**议边缘卷了角，在月光下泛着冷白。
林清瑶突然抽回手，抓起协议翻到最后一页："科瑞的人明天住天鹅湖1808，顾倾城要断林氏采购链......"她的指甲在"断链"两个字上掐出白印，"匿名电话提到'展示台'，医疗峰会的主展示区是林氏新药的位置。"
陆明轩的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许峰发来的定位——半小时前袭击他的黑衣人车辆轨迹，此刻停在老城区废弃仓库。
他把手机转向林清瑶，屏幕上的红点像团火："他们刚到。"
林清瑶起身拿风衣时，陆明轩已经抄起车钥匙。
两人在玄关换鞋时，他突然伸手按住她肩膀："等下跟紧我。"
"该说这句话的是我。"林清瑶把防狼喷雾塞进他西装内袋，动作熟稔得像每天都会做的事，"你手背的伤口还没结痂。"
老城区的路灯隔得远，两人的影子在青石板路上被拉长又揉碎。
仓库外墙爬满了枯藤，风过时簌簌掉着碎屑。
陆明轩贴着墙根走到转角，透过锈蚀的铁栅栏往里望——三辆黑色商务车停在空地上，车灯全灭，像三具蛰伏的兽。
"我进去。"他转身时，林清瑶正攥着手机，屏幕亮度调到最低，"你在外面盯着，有情况立刻发消息。"
"陆明轩。"林清瑶叫住他，声音轻得像叹息。
月光漫过她发顶，他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小心。"
仓库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
陆明轩侧着身挤进去，霉味混着机油味直往鼻腔里钻。
地面铺着陈年积灰，他每走一步都要顿半秒，直到视线扫过墙角堆叠的纸箱——最上面那个的封条上，"安欣片"三个红字刺得他瞳孔收缩。
顾倾城的药企正在生产的仿制药，林氏新药的直接竞品。
他摸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镜头刚对准纸箱，后颈突然窜起寒意。
脚步声从二楼传来，混着金属碰撞的脆响。
陆明轩旋身躲进货架后，后背贴上冰冷的铁皮，听见自己心跳声在耳内轰鸣。
"孙经理。"有人喊了一嗓子。
陆明轩的呼吸骤然停滞。
孙经理？
华清国际的销售总监，半个月前还在林氏新药的招标会上递过名片。
他探出头，看见穿深灰西装的男人正踩着铁楼梯往下走，皮鞋跟敲在钢板上，"叮、叮"的响。
"货都点清楚了？"孙经理站在纸箱前，戴白手套的手指敲了敲"安欣片"的封条，"顾总说，明天医疗峰会，林氏的展示台要是出点小意外......"他低笑一声，"科瑞的人可就没耐心等三期数据了。"
旁边的手下掀起另一个纸箱的盖布，露出里面银色的金属装置——像是改装过的投影仪，外壳贴着"压力传感器"的标签。
陆明轩的指甲掐进掌心：顾倾城要在展示台装破坏装置，等新药数据展示时制造故障，抹黑林氏的研发能力。
"把传感器装到A区第三排。"孙经理看了眼手表，"三点前必须撤。"
陆明轩的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林清瑶发来的消息："张队带人五分钟到。"他迅速按下快门，照片里孙经理的侧脸清晰得连眼角的痣都看得见。
正要退出去，货架下的铁盒突然被踢到，"当啷"一声在仓库里炸开。
"谁？"孙经理猛地抬头，手下已经抄起铁棍冲过来。
陆明轩转身就跑，鞋跟在积灰里带出两道深痕。
他撞开仓库侧门时，冷风灌进领口，看见林清瑶正从对面的电线杆后冲过来，手里举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110已接通"。
"这边！"她喊了一嗓子，陆明轩抓住她的手腕往巷子里拽。
身后传来追喊声，林清瑶的风衣被勾住了墙角的铁丝，"刺啦"一声扯出道口子。
"没事。"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全是汗，"张队的车就在路口。"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两人躲进了巷口的便利店。
陆明轩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林清瑶的指尖在孙经理的脸上顿住："他上周刚跟林氏签了药材采购合同。"她抬头时，眼里的冷意比夜色还浓，"顾倾城买通了我们的合作方。"
"不止。"陆明轩划到下一张照片，银色传感器的特写占满屏幕，"她要在峰会上搞砸林氏的展示。"
林清瑶掏出手机快速打字，消息框里是给实验室的："连夜检查所有展示设备，重点排查压力传感器。"发出去后，她转头看向陆明轩，"我去警局做笔录，你......"
"我留在仓库附近。"陆明轩指了指窗外，几辆警车正闪着红蓝灯冲进仓库方向，"孙经理的人可能还有后手。"
林清瑶咬了咬嘴唇，从包里摸出个银色的东西塞给他——是她实验室的微型定位器，"别硬来。"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伤口要是渗血，立刻去医院。"
便利店的玻璃门在她身后关上，陆明轩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警灯里，这才摸出定位器别在衣领内侧。
他重新回到仓库对面的屋顶，蹲在阴影里望着被警方围住的仓库大门。
风突然大了，吹得屋顶的广告牌吱呀作响。
陆明轩的手机屏幕亮起，是林清瑶发来的消息："警方控制了仓库，孙经理跑了。"他盯着"跑了"两个字，喉结动了动——孙经理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顾倾城的后手，才刚刚开始。
仓库里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陆明轩眯起眼，看见二楼的窗户闪过一道光——像是相机的闪光灯。
他握紧手机，指腹在通话键上摩挲片刻，最终按下许峰的号码："查孙经理的所有账户流水，重点是最近三个月的境外转账。"
挂断电话时，月光正漫过仓库的铁皮屋顶。
陆明轩望着那片冷白的光，听见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机械蜂鸣声——像极了方才在仓库里，孙经理手下调试传感器时的声音。
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定位器，站起身拍了拍裤腿的灰。
今晚的事不过是个开始，顾倾城藏在幕后的那只手，该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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