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四十分，仓库铁门被彻底撞开的瞬间，陆明轩的指节还抵着那盒"天香丸"的烫金logo。
警灯在积灰里搅出红蓝漩涡，他听见林清瑶的脚步声混着碎玻璃响，抬头正撞进她带着焦急的目光——她米色风衣下摆沾了块泥，发梢还凝着夜露，却仍挺直脊背站在警察身后。
"陆先生？"张队举着强光手电照过来，光束扫过他反穿的西装，"您是？"
陆明轩扯下蒙脸的领带，露出被风刮得发红的脸："陆氏集团陆明轩。"他从内袋摸出证件，另一只手将怀里的药盒递过去，"这是顾氏仿冒林氏新药的证据，仓库里还有传感器和仿冒包装，都需要查封。"
张队接过药盒的手顿了顿，转头对身后警员吼："封锁现场！
技术科的人呢？"
林清瑶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他手背的伤口："还说小伤。"她的声音裹着夜雾的凉，可指尖的温度却烫得他心口一跳。
陆明轩这才发现，自己手背上的擦伤不知何时又渗了血，在月光下泛着淡红。
"先处理证据。"他避开她的手，弯腰拾起地上的传感器，"这些定位器能证明顾倾城偷了林氏实验室的技术。"
"我让人带了证物箱。"林清瑶从随身包里摸出橡胶手套，"孙经理的手下撞翻了纸箱，传感器散得到处都是。"她蹲在积灰里，发顶的碎钻发夹闪了闪，像落在雪地上的星子。
远处传来警犬的吠叫，是痕检组到了。
陆明轩看着她认真整理证物的侧影，喉结动了动——半小时前在便利店，她还红着眼眶说"要是查不到证据怎么办"，此刻却已经戴上手套，把每枚传感器都仔细装进密封袋。
"林小姐。"张队走过来，手里捏着孙经理的手机，"这是从嫌疑人身上搜的，有和顾倾城的聊天记录。"他点开屏幕，翻到一条未读消息："凌晨四点前必须转移货物，峰会前林氏信誉必须崩塌。"
林清瑶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扣出白印："顾倾城约我今早十点在峰会签合作备忘录。"她抬头看陆明轩，眼里燃着簇小火，"她大概以为，我会带着'研发失误'的林氏去求她。"
陆明轩突然笑了，伸手替她拂去肩头上的灰："那我们就给她个惊喜。"他的拇指擦过她耳后，那里还沾着方才蹲地时蹭的灰，"需要我联系媒体吗？"
"不用。"林清瑶把最后一袋传感器递给警员，"我让公关部半小时前就联系了行业媒体，现在他们的记者应该在来警局的路上。"她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未读的"已确认"消息，"顾倾城想在峰会上立'救世主'人设，我偏要让她的面具在镁光灯下碎成渣。"
凌晨五点，警局审讯室。
陆明轩隔着单向玻璃，看着孙经理瘫在椅子上。
他深灰西装的后领还粘着微型定位器——是陆明轩方才推搡时贴的。
此刻那定位器在灯光下闪着幽蓝的光，像道嘲讽的印记。
"顾总说林氏新药抢了她的市场。"孙经理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给我女儿转了三百万，说只要把仿冒药混进林氏仓库，再在峰会上曝光'质量问题'......"他突然抬头，目光扫过玻璃，"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我明明改了三次交货地点！"
"林氏的定位技术比你想象的先进。"林清瑶站在陆明轩身侧，声音冷得像冰锥，"还是说，你以为仿冒的传感器能骗过林氏实验室的检测？"
孙经理的脸瞬间惨白。
他张了张嘴，最终埋下头，把脸埋进掌心："顾总还让我联系了五家药店，明天峰会后就会'发现'林氏假药......"
"够了。"张队合上笔录本，"这些我们会核实。"他转头对陆明轩和林清瑶点头，"两位可以回去休息了，后续进展会及时通知。"
走出警局时，天已经蒙蒙亮。
林清瑶的风衣被夜露打湿，贴在身上显出单薄的轮廓。
陆明轩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触到她冰凉的后颈："去医院？"
"不去。"她裹紧外套，药草香混着他西装上的雪松味，"我要回公司。"她掏出手机看时间，"七点前要把证据整理成报告，八点给董事会看，九点去峰会现场......"
"我送你。"陆明轩打断她，拉开车门时瞥见她眼下的青黑，"昨晚在便利店你只喝了半杯热牛奶。"他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三明治，"吃。"
林清瑶接过三明治的手顿了顿，突然笑出声："陆总这是要学管家婆？"她咬了口三明治，芝士的甜香在舌尖化开，"其实......"她声音轻了些，"有人盯着我吃饭，好像也不错。"
陆明轩的耳尖发烫。
他握紧方向盘，盯着前方渐亮的天际线——那抹鱼肚白像道希望的裂痕，将黑夜撕出光来。
上午十点，医疗峰会现场。
林清瑶踩着细高跟走上台时，陆明轩站在第一排。
她穿了件月白色套装，颈间戴着林氏祖传的翡翠项链，在聚光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台下坐着顾倾城，正端着香槟杯冲她笑，耳坠上的钻石晃得人眼疼。
"各位同仁。"林清瑶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今天本应是林氏发布新药'天香丸'的日子，却有人想让这场发布会变成林氏的葬礼。"她抬手示意，大屏幕亮起——是仓库里的假药、仿冒传感器、孙经理的审讯录像。
顾倾城的香槟杯"啪"地摔在地上。
她猛地站起来，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指向林清瑶："你这是诽谤！"
"诽谤？"林清瑶调出孙经理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这是顾总凌晨两点发给孙经理的消息：'务必在峰会前让林氏信誉崩塌，我要让所有药企知道，只有顾氏能救市场。
'"她转头看向顾倾城，"顾总，需要我念一念你给孙经理女儿转账的离岸账户信息吗？"
台下一片哗然。
有记者举着话筒冲顾倾城喊："顾总，您如何解释这些证据？"
顾倾城的脸涨得通红。
她抓起手包要走，却被保安拦住："顾女士，张队说请您配合调查。"
林清瑶望着她被带走的背影，目光扫过台下目瞪口呆的药企代表，声音终于软下来："林氏研发'天香丸'用了三年，每粒药都经过两千次测试。"她举起真正的"天香丸"，"我们从未想过用阴谋打败对手，只愿用疗效说话。"
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陆明轩混在人群里鼓掌，看着她在闪光灯下发亮的眼睛——那是他在仓库里见过的，带着药草香的光。
散场时，林清瑶的高跟鞋卡在地毯缝里。
陆明轩及时扶住她的腰，触到她后腰硬邦邦的腰封——她为了这场发布会，大概一大早就束上了平时从不穿的礼服。
"谢谢。"她抬头看他，眼里有着兴奋，"刚才......"
手机震动打断了她的话。
陆明轩摸出手机，屏幕上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这只是个开始。"
他的手指骤然收紧。抬头时，林清瑶正关切地看他："怎么了？"
"没事。"陆明轩把手机收进裤袋，目光扫过会场外匆匆而过的人影，"可能是垃圾短信。"他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她的手套传过来，"走，去后台拆庆功蛋糕——许峰说订了芒果味的，你上次说喜欢。"
林清瑶任他牵着走，忽然停住脚步："明轩。"她仰头看他，眼尾的泪痣在光下忽闪，"不管后面还有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陆明轩喉间发紧。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指腹擦过她耳垂上的翡翠坠子——那是林氏的传家宝，此刻正贴着他发热的指尖。
"好。"他说，"一起。"
会场外的阳光正盛。
陆明轩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在地面投下的影子，忽然想起仓库里那盏昏黄的灯——那时他们还隔着层层阴谋，此刻却已能并肩站在阳光下。
手机在裤袋里再次震动。他没看，只是握紧了林清瑶的手。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那便让他们，用最漂亮的姿态，接下这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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